隔著精美的簾子,琴娘還能聽到那位大人物的聲音。
“夫人,男女有別,你同小小姐在里面就好,我一個男人,不便與你們擠在一起。”坐在車夫旁邊的前室,揚聲說道。
看出來琴娘跟他待在一起很不自在很緊張了,國師這種時候自然體貼得很,而且他也不敢和聞人奚同坐一室。
負責給國師馭車的車夫手中握著韁繩與馬鞭,驚訝地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國師大人。
國師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走啊。”
我不配在車里。
雖然馬車的車頂也有位置,甚至要比坐在車夫旁邊要好些,但國師這會兒可沒有這個膽子。
坐在那位的頭頂上他本來就被對方記上了,找死也不是這么找死的。
包括守在馬車兩旁的護衛,此時都震驚地看著向來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國師就這么面無表情地坐在車夫旁邊。
國師也知道自己這樣看上去實在有些但即使是找護衛的馬騎,他都沒有這個勇氣,讓他守在馬車門口這邊,反而顯得真誠一些。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國師無視了周圍下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看著前方滿是灰塵的小路,凜冽的寒風吹在他臉上倒是沒多少感覺,畢竟他是修士,怎么也不會被這點寒風影響到的。
他正在反思。
國師出生就是尊貴的皇子,后來查出了靈根,更是在整個皇室身份地位水漲船高,便是當初的太子在他面前也得伏低做小。
后來去了修真界,遭遇了一頓社會的毒打后,國師比誰都要清醒地明白實力的重要。
身份地位什么的,在實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是皇室子弟,可對于那些修士來說,身為凡人的皇室,一點用處都沒有。
在皇宮之中見多了勾心斗角,國師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很快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屬于門外弟子的謙卑。
后來回到凡人界之后,才稍微好了一些。
但他能夠成功回到凡人界,并且還能夠成為國師,已經證明他確實比較謹慎了。
若非那枚珠子實在太過珍貴稀有,他也不會被沖昏了頭腦。
所以他這會兒才會在反思自己,是不是這些年在凡人界的生活讓他失去了那份面對強者的謹慎。
他早該想到的
之前就懷疑那位可能是淮波府水澇的受害者之一,在這范圍內發現了至寶,為什么沒有想到可能和那位有關呢怎么一下子就沖昏了頭腦,給自己,和給整個國家都惹下了如此的麻煩呢
鄉間的小路越走越難,國師控制著讓馬車盡量平穩一些,周圍低矮的房屋都能夠證明這位在凡人界過得并不怎么好。
再想到上界的傳言,國師也就明白了。
馬車最終停在了村口,琴娘這才和聞人奚下來。
這時候因為這一路的照應,琴娘對于國師的畏懼也消散了很多,覺得對方應該是對她之前送珠子的行為很滿意,不會再找麻煩,下了車還誠心誠意地感謝了一番。
“不用客氣,我得了夫人的東西,自然該做些什么,既然夫人拒絕了報酬,送一位回來也是應當。”看著琴娘謙卑地行禮,國師渾身一僵,目光瞥過旁邊的聞人奚,干巴巴地解釋。
“還是得謝謝大人,若非是您,小婦人母女還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琴娘說這話的時候疼愛地揉了揉聞人奚的腦袋。
“不客氣不客氣。”
正在這時,一陣風吹了過來,樹上干枯的葉子被寒風吹了下來,直接拍在了國師的臉上。
幾位欲言又止的護衛和車夫“”
國師原本可以躲開的,但是他此時根本就不敢。
聞人奚看了他一眼,拉著琴娘的手晃了晃,“娘,我渴了,想喝水。”
馬車上有點心,不過茶水卻沒了,聞人奚此時剛好以此為理由帶著琴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