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東西在柜子里,“砰砰”地拍擊著衣柜,柜門隨著對方的拍打一下一下地震晃著。
袁三胖咽了口口水,拎起了他的黑木劍,緩緩向衣柜的方向走去。
現在這個情況下,不先解決一個是不行了。
吳非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狀態。他似乎是回到了“林欣欣”的回憶里,在這里,他穿著林欣欣穿過的衣服,經歷著林欣欣經歷過的事情。他明明還是自己原本的面目,但周圍的人卻似乎絲毫不感到驚訝,而是以對待“林欣欣”的態度對待他,好像他原本就一直都是林欣欣。
他也慢慢一點一點明白了“自己”或者說“林欣欣”的處境。
她在家中是一個被忽略的、多余的人。她的父母只在乎她的哥哥,仿佛這個女兒只是一個意外的、無關緊要的人。后來哥哥升學去了外地,她的父母就更把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一個月也難得回一次家。
比起很多重男輕女的傳統家庭還要好一點的是,林家不缺錢,所以她在物質上倒不受苛待,她有比身邊的同學都多得多的零花錢,足以買她喜歡的衣服等物品。
但是這一點反而讓她顯得和身邊的同齡人格格不入,加上長久以來被忽視所形成的內向性格,她在學校里也沒有什么朋友,她的沉默寡言反而被曲解為“高傲”“看不起別人”“不合群”“性格不好”。
她變得越發自我,開始自己同自己說話,唯一的排解就是每天深夜的時候穿著自己最喜歡的裙子趴在床上聽著音樂寫日記。她有幾條很好看也很貴的裙子,但她不敢穿出去,因為她第一次穿著她喜歡的一條裙子去教室的時候,受到了幾個同班同學不加掩飾的指桑罵槐與刻薄嘲諷。
明明她其實什么都沒有做,她甚至連話都不怎么敢說。
長久以來的被忽視和被孤立讓她格外珍惜他人的關懷,當同校的美術老師對她的美術天賦表示出欣賞,并在課余時間對她表現出關心和關照之后,她很輕易地就對對方給予了信任,然而這份信任卻給了對方侵害她的機會。
她無力反抗,在事發之后陷入了極度的抑郁中,她把這件事壓在心里,對誰都不敢說,直到有一天忍無可忍地把這件事告訴了一個新來的、對她表現出了些微關心的代課老師。然而第二天開始學校到處都傳遍了她的流言蜚語,以及胡亂編造的對她的羞辱言語。
她甚至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誰傳出去的。侵害了她的人反而清清白白地把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
而那些她只為了滿足自己的喜好而買的漂亮裙子成了那些人羞辱她的罪證。
那些天她精神恍惚,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別人惡意的指指點點的眼神,聽到那些顛倒是非的侮辱人格的羞辱
她感到怨恨,怨恨所有的人,更怨恨這樣的自己。
她沒有注意到,有一雙格外惡意的眼神,一直在牢牢盯著她。
她的耳邊開始出現無數幻聽,有時候是那些人所說的話、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晰,卻全是惡意;有時候是一個低啞濕冷的聲音,笑著問她為什么還不去死,死了就能拉這些人一起下地獄了,讓他們一個都跑不掉,那聲音無比怨毒,卻在一片幻聽中顯得無比清晰。
她的眼前也開始出現幻覺,她看到她死了,她的筆記本放在學校里,總會被好奇的人撿起。而只要他們翻開那本筆記本,她就會出現,把那些人一個個掐死
她死了,就能用她的怨毒與惡意,掐死這個世界對她的全部惡意與不公。
終于有一天深夜,她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一條裙子,打開自己最喜歡的音樂,爬到床上,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筆記本里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這條裙子原本是打算在哥哥生日的時候穿的,哥哥說他生日的那天會回家,那樣那天爸爸和媽媽就一定也會回來。不管怎么樣,她還是想把最好最美的一面展示給自己的親人,普通的家庭聚會,在她那里確實一個需要鄭重對待的隆重日子。
她用刀割開了自己的手腕,鮮血隨著音樂緩緩流淌,她逐漸失去意識,卻突然感到了強烈的不甘和后悔錯的不是她,她不該這樣死去,她不要死后報復那些人,她要活著,活得好好的,活得更加強大,成為一個有力量的人,避免自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想給自己止血,想撥打急救電話,她想活下去但一只冰涼的手去扼住了她的喉嚨,制止了她的所有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