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此時已經完全是一副茫然不知何處的醉態,被拉起來后抬頭迷蒙地看了看來人,叫了一聲“行哥”就歪倒在對方身上。
沈行單手攔著吳非,轉過頭對白佳客氣道“給白公子添麻煩了。非非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去了。”
白佳點點頭,目視著兩人離去。
有了宴會上醉酒這件事,吳非就有了再次拜訪白佳的理由。他帶著禮物直接來到羅杰爾的府邸,見到白佳后羞赧地笑笑“抱歉,酒后失態,讓白公子見笑了。”
但既然已經把自己最隱秘的一面暴露在對方面前了,就也無需再藏著掖著,仿佛是找到了一個和自己處境類似、能理解自己的人一樣,吳非率先單方面地把白佳當成了一個能夠交心的朋友,向對方傾吐著自己在這段占據了他生活全部的不對等感情里的不自由和掙扎。
白佳非常能理解他,試圖給他洗腦,但是一時之間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白佳也發現了這一點,有一次在聊天時提醒吳非道“不過你現在不要和他鬧得太過,你現在沒有能力離開地下城,至少讓他帶你到浮島上去,等你在浮島站穩腳跟再想辦法離開他自己生活。”
吳非心中一跳,敏感地察覺到了什么,故意皺眉道“為什么我去過浮島,覺得也沒什么意思,那里的人都不好。而且浮島是他的地盤,我對那里也不熟悉,還不如在地下城自由自在的。”
白佳抿了抿唇,擰眉想了下道“我過兩個月也會想辦法去浮島上,到時候我會去找你。我打算在那里做點生意,你可以來幫我。”
吳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心里卻越發篤定白佳是知道關于地下城未來的災難的,否則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攸關性命,很難向他提出“先哄好沈行讓他帶你去浮島”這樣賣己求榮的建議的。
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中,兩人的關系倒是真的慢慢熟悉起來,吳非也真的有些把這個不知道背負了什么、處境艱難,外表驕橫但內心赤誠的青年當成了朋友。他當初監視了人家那么長時間心里就有些過意不去,如今別有用心地故意接近對方,也算是欺騙感情,就更心中有愧了。
他回去問沈行“行哥,你當初是怎么做到騙我騙得面不改色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沈行沒用欺詐師的卡,用的是政治家,聽了這指控之后依然面色不變,雙手十指交叉交疊在一起,坐在吳非對面看著他道“我哪里有騙過你,不過是為了保護你,有些事情暫時沒有讓你知道而已。”
“人不能說假話,但真話不能全說。”
吳非就在青天白日之下,眼睜睜地看著他扯謊,毫無招架反駁之力。
不過沈行在政治家身份下很快就看出了吳非心中到底在猶豫什么,放低了聲音循循善誘道“你覺得你騙白佳不好對不對但是你不是知道他有一件想要達成的心愿嗎你想不想幫他達成如果想的話,不先接近他、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取得他的信任,你又怎么能幫得了他”
居然還有些道理,雖然他明白,不管怎么解釋,這件事的本質還是改變不了的。康德說要把人當作目的而非手段,但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是把白佳當作了達到通關這一目的的工具和手段。
吳非點點頭,決定要盡力幫白佳實現他的愿望,多少算作一點補償和安慰。
既然回到了地下城,當然不可能不去慰問一下袁老師。吳非和沈行輕車簡從回到雜貨鋪,就見袁三胖得意洋洋地拿出一本厚厚的聯系簿,上面少說也登記了百個人。
袁三胖拍胸脯道“這些人都是愿意跟著咱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