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符篆對他行神還是有些影響的,至少之前,即使是在心神極度歡愉和放松的情況下,他行神也不會露出這樣的破綻。
吳非對這一切的答案心知肚明,但是沈皇后堅持說昨晚他所見的都不過是錯覺,他所扮演的吳歡帝也就只能將一切歸為錯覺。
白天的時候吳非又幾次觀察沈行,也特意詢問了他是否有任何不適,但都沒發現任何異狀。看來那符篆也只有在沈皇后極為放松警惕之時才能干擾得到他。
時間很快又到了晚上,宮中四處都掌了燈。
長樂宮中,重重帷幔之后,是帝后二人相擁在一起的身影。
一切都和昨夜差不多,吳非摟著沈行的脖子,迷迷糊糊中心中突然劃過了什么,他睜開了眼
他就想看一下,他就想看一眼,今天晚上,他的皇后究竟還會不會現出原形。
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難忘的景象。
他面前的男子容顏俊美依舊,眼中瞳眸卻已變成了金紅色,面部斜生著淡銀色的妖紋。
他生著一對白色的妖耳,但那雙耳朵卻不像常見妖物形象那樣生在頭頂,取代了原本人類耳朵的位置。那雙耳朵比人類耳朵更尖,更像是精靈的耳朵,但上面卻覆蓋著白色的絨毛。
他的一頭黑色長發此時都變成了白色,如同上好的綢緞一樣四散著披散在身上,有一些甚至垂落到吳非的胸膛之上。
他的十指利甲鋒銳,但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吳非的肌膚時,卻一點都沒有弄傷他。
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令吳非驚訝,令他震住的是自對方身后伸展出來的尾巴。
不止一條的健壯而蓬松的白色狐尾,鋪滿了整個床鋪,有一些甚至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卷上了他的腿,盤上了他的腰,甚至摩挲著他的手腕,只是他方才沉溺于彼,如果被蠱惑了一般,竟然忽視了這些明顯的觸覺。
長樂宮的床幔是紅色的輕紗,一層一層,重重疊疊,這顏色是他的皇后選的,沈皇后說,這顏色襯陛下。
而如今在這重重紅色紗幔所疊成的方寸牢籠之間,白色的狐尾變成了情人的鎖鏈,將他徹底地包裹淹沒于其中。
“行哥,行哥。”吳非喚著對方的名字推搡了起來。
沈行抬起了眼看向他,那雙金紅色的妖瞳此時看起來格外惑人,也格外明顯。
只是這一次,男人看著床上白色的狐尾,卻沒有再像昨天那樣立刻將一切恢復原狀,而是更深地將年輕的帝王抱進了自己懷里,同時低下頭親吻著他的脖頸。
“陛下不喜歡這樣么”他輕聲道。
“陛下似乎對那西盈國送來的狐妖頗感興趣,臣以為陛下也會喜歡臣這個樣子。”
吳非拼命搖著頭,面前的妖物卻只是淡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陛下就當這都是幻覺吧,等明天一早,一切就都恢復正常了。”
然而夜晚很長,幻覺也很長。
直到曙光乍泄之時,迎著朦朧的天光,碌碌庸為無計可施的帝王確認那些困住他、捉弄他的狐尾確實都消失了,他的皇后也恢復了正常,他才閉上眼睛,再次安心地睡去。
睡去前,他還用兩只手包裹住了枕邊人重新變回正常的左手,將它藏到了自己懷里好像這樣做了,這只手就不會再變換,他的皇后也就不會再變成妖怪。
白天的時候一切又都恢復了正軌。
如果皇帝問起了晚上的事,或是提起夜晚所見,他的皇后便會神色自若地告訴他“是么陛下一定是沒有休息好,出現幻覺了。不如宣太醫來瞧瞧”
吳非搖了搖頭,沒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