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尚是第一次讓東宮代他主持宴會,還沒處理妥善就告病假,父皇會怎么想”
趙嫣深吸一口氣,取來衣物艱難披上,吩咐道,“讓李浮將批好的折子取來,備轎入太極宮。”
流螢知曉主子是為了大局在強撐,雖心疼卻也不忍阻攔,只好下去安排。
人力轎輦不如馬車平穩,平時一顛一顛的悠閑晃動,此刻與趙嫣而言卻無異于酷刑。
她的腰本就酸痛,加上癸水,酸痛加倍。
更難以啟齒的是,那處也頗為不適,顛簸起來更是腫痛。
趙嫣靠著車壁,扭動身子略微抬起一邊股,片刻,又換另一邊,試圖稍稍減輕那股疼痛感,然而收效甚微。
流螢看出了主子的隱忍,將包好的手爐塞在她手中,輕聲道“馬上就到了,殿下先用它暖暖肚子。”
說罷又搴簾探首,吩咐抬駕侍從道“你們穩當些走。”
好不容易捱到太極宮門下,落轎下來,趙嫣險些腿軟跪地,多虧流螢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這才緩過勁兒來。
清晨下了雨,階前濺著煙霧般的水汽,潮濕得很。
趙嫣抱著折子在太極殿外候了兩盞茶,傳話的老太監這才躬身出來,歉意道“太子殿下,陛下正在與國師坐談論道,可能還要些時候。”
趙嫣咬咬牙,好脾氣道“無礙,孤就在此等父皇傳召。”
又小半個時辰過去,外頭的雨勢由小轉大,又由大漸無,趙嫣左右腳換著站了幾輪,正腰酸腹痛難忍之際,身后傳來了輕緩熟悉的腳步聲。
趙嫣都不需要回頭,只聞到那股極淡極冷的木質熏香,便知是誰來了。
不由忙站直身子,將頭埋得更低些。
聞人藺一大早見到趙嫣在此,頗有些意外。
他的目光從趙嫣抖動的眼睫上掠過,落在她抱著奏折的、發白的指尖上,略一頓,便擦身而過。
竟是無需通傳,直接進了大殿。
趙嫣盯著自己的腳尖,不知該松氣還是警覺。
正思緒混雜之際,老太監又躬身出來了,這次面上的笑意深了許多“肅王向陛下開了口,陛下特地讓老奴請太子進殿呢。”
趙嫣抿了抿唇,收斂心緒道“有勞。”
皇帝不知在調配什么丹藥,面前擺了一堆瓶瓶罐罐。
見到太子進殿行禮,他眼也未抬道“簪花宴的事,肅王都與朕說了。”
說了什么
聞人藺會否向父皇吐露什么不利的東西
一切都不得而知。
她壓下那一瞬的忐忑,神色如常地含笑道“兒臣特將各部舉薦的折子呈來,請父皇過目。”
皇帝略一抬手,老太監便微微頷首領命,向太子行去。
還未走到面前,就見一只冷白修長的大手斜伸,替他取走了太子手中的折子。
太監一愣,趙嫣也愣住了。
聞人藺一襲殷紅官袍挺立,指腹有意無意拂過她的指尖,握著折子隨口提道“這場宴會,太子殿下辦得極為周全。”
皇帝這才抬起眼來,接過折子略一翻看,頷首道“雖批得生澀,卻也有可圈可點之處。”
言罷,將折子隨意置于案幾上,抬眼看向面前的年輕人“你呢朕讓你遴選王妃,可有中意之人。”
聞人藺欠身,眼睛越過木架的燭火而來,落在“小太子”身上。
趙嫣驀地一凜,總覺得聞人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許,帶著幾分促狹的捉弄。
“倒是,有那么一個有趣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