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她皺眉縮成一團,便知昨夜給她的那瓶藥沒有服用。
他放下書卷起身,提起外間小爐上煨著的滾水,注了一盞,再起身回到榻邊,將熱氣騰騰的茶盞擱在案幾上。
他慢條斯理的樣子,頗有幾分風雅的意味。
趙嫣一眨不眨地盯著聞人藺,水潤的桃花眼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轉動。
直至看到聞人藺從懷中摸出一個和昨夜送來的、一模一樣的小藥瓶,且拔開玉塞子,當著她的面倒進去小半瓶琥珀色的液體,她才掩耳盜鈴般垂下了眼簾。
聞人藺并未解釋,只將茶盞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命令她“喝了它。”
趙嫣咽了咽嗓子,五指緊了又松,方從被褥中伸出一只無甚血氣的纖手,順從端走了茶盞。
淺金色的水氤氳熱氣,趙嫣抿了抿唇線,終是仰首閉目小口小口飲盡。
有點苦,還有點辛辣,她小心地舔去唇上的水珠。
聞人藺看著她一晃而過的嫣紅舌尖,沒忍住伸手,溫涼的指腹拭去她下唇遺留的水痕。
四目相對,一時兩人都怔了怔。
霜白的指腹按壓在艷麗的唇瓣上,勾起某些不合時宜的記憶。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趙嫣仍是難堪且慌亂。
好在只是蜻蜓點水的一拂,聞人藺便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嗤笑“這回,不怕本王給的是毒了”
趙嫣強作鎮定,沒回答。
如果是毒,聞人藺不會用兩次,也不會蠢到在崇文殿堂而皇之動手。
果然,腹內很快升起一陣熱意,順著血脈游走,暖上四肢百骸。不稍片刻,連那腰腿的酸痛也緩解了不少。
這藥竟然有這般神效
那她這大半日的擔驚受怕,痛苦煎熬又算什么呢
聞人藺不知從哪兒又掏出一個白玉小藥盒,傾身將其擱在趙嫣枕邊,示意道“外用。”
外外用
趙嫣順著聞人藺的視線望去,一驚,下意識并攏了雙膝。
“我回東宮再抹。”她避開視線,艱澀道。
“殿下初經人事,又是與本王”
聞人藺微不可察地一頓,眸色深了些許,“再拖下去,別說回東宮,殿下下榻行走都困難。”
被說中了。
顛簸了半日,確實已到趙嫣能忍耐的極限。
“那請肅王暫且回避。”
趙嫣扭過頭,隨即回過神來昨日中藥時誤入鶴歸閣,她好像也是這樣對聞人藺說的。
好在聞人藺沒再提什么難堪的記憶,將一塊干凈的棉布擱在案幾上,便起身去了外間。
趙嫣以為他走了,這才小心地解了金玉革帶,以指挑了藥膏抹上疼痛之處
她萬萬沒想到聞人藺會在此時回來,一緊張便下手重了些,頓時疼得悶哼一聲。
聞人藺端著一盆溫熱的凈水,挑眉看著跪俯著縮在被褥中的趙嫣。
當真是既可憐,又叫人想欺負。
聞人藺唇線動了動。
他肩闊腿長,三兩步就走到了床邊,將那方棉帕置于銅盆中浸濕,又輕輕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