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沈驚鳴和程寄行接連意外身故,臨江先生悲痛嘔血,沒幾個月便大去了。不過他有個門生承他遺志,仍在著書游學,頗有賢名。”
柳白微思索道,“那名師兄我見過,和咱們一路的。只是他太過于清高自傲,閑云野鶴慣了,恐不愿受拘束,回頭我替殿下去請他出山。”
“好。屆時我親自書信一封,他既重情,我便以情動人”
正說著,忽聞前殿一陣喧鬧。
“怎么了”趙嫣問。
李浮去探了探,不稍片刻回來稟告道“回殿下,是許編修出事了。聽聞進獻了一篇大逆不道的道詞,觸犯圣怒,如今還在太極殿外跪著受審呢。”
“許茂筠”
趙嫣和柳白微對視一眼,便知前幾日埋下的線起作用了。
“御風摧五岳,踏浪斬蛟龍這句有何問題不是向上天請求平息水患之亂的意思么”
“你懂什么。摘星觀坍塌,印證了摧五岳,而斬蛟龍則暗含水患巨浪是妖龍作亂”
解釋的那名文官適時而止,搖首道,“這個節骨眼上,很難不讓陛下多想啊。”
“嘖,楊大人這么一說還真”
先前詢問的那人嘆了聲,“這下許家的仕途算是徹底完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見趙嫣進殿,圍攏的眾臣紛紛閉嘴避讓。
趙嫣穿過人群停至垂簾前,就聽一個嬌滴滴的女音從東廂房傳來,帶著鋒芒的冷意道“四公主,你現在隨本位1去陛下面前認罪,還來得及。”
“是許婉儀闖進來了。”
李浮于一旁解釋,“她如今懷有龍嗣,誰都不敢攔她。”
裴颯今日才解除禁足,剛到崇文殿便撞見此事,不由握拳向前。
趙嫣攔住了他,不動聲色道“你若真想幫她,就該讓她自己硬氣起來。”
過了許久,東廂房內才傳來一聲細弱但平靜的答復“我沒錯。”
“你說什么”
許婉儀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四公主想清楚了,他是你未來的夫君”
“我沒錯。”
這回,趙媗的聲音大了些許,帶著一絲顫,“我隨手放在案幾上,是他自作主張偷走據為己有。憑什么要算我的錯我不要再受人支配”
“偷他偷你什么”
許婉儀壓低聲音,“本位要去陛下面前告你忤逆”
說罷,許婉儀氣急敗壞地掀開紗簾,姣好艷麗的面容上有一絲難以消弭的猙獰狼狽。
撞見趙嫣等人,許婉儀故作優雅地理了理鬢發,擠出個笑行禮,而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嫣這才撩開垂簾進去,趙媗呆呆坐在案幾后,眼淚打濕了面前的書卷,洇開一團團油墨的暗痕。
太極門下,聞人藺冷眼看著被禁軍壓在階前的許茂筠。
趙媗軟弱慣了,不可能有這等手段。
想起那日赴經筵,趙嫣從趙媗的東廂房出來的場景,頓時了然。
是小殿下的意思啊。
聞人藺淡然一笑,抬手示意,“二十杖,打完了再審。”
他說過,不管她想說什么、做什么,萬事有他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