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侯,于副將不傻,若風口浪尖露面,恐怕信還未送到京城,就被截殺了。寧陽侯既然不信七年前的鐵證,那就再聽聽近期的。”
說罷,柳白微向前一步,面朝皇帝躬身,“臣請求陛下,允臣提雍王刺殺太子一案的證人入殿陳詞。”
皇帝默然許久,方道“準。”
第二名證人是為年輕的青衣婢子。
她剛邁進殿門,便撲騰一聲跪軟在地,抖著雙肩伏下身子,不敢面見圣顏。
“你又為何事”皇帝道。
“奴奴婢要檢舉寧陽侯指指使雍王府方士挑唆雍王,行行刺太子。”
侍婢說得磕磕巴巴,皇帝皺眉。
“那方士與寧陽侯有何關系”
“那方士是、是寧陽侯暗中舉薦,安插在雍王府的眼線。”
侍婢幾乎整個上身伏在地上,卑微道,“雍王將奴婢關在柴房中,以挾持奴婢的弟弟于生辰宴上行刺在柴房中,奴婢恰巧聽見后院方士與寧陽侯的幕僚交接,說只要唆使雍王行刺,一切就將結束,奴婢聽聽得一清二楚,不敢有半句虛言。”
若非有人出手相救,雍王事敗之后,她必然被滅口了。
皇帝起身,看向魏琰“寧陽侯,你還有何話可說”
魏琰看向皇帝,依舊是溫溫和和的樣子。
君臣目光相接,他仍是那句“臣無話可言,請陛下明鑒。”
皇帝頷首,連說了兩個“好”。
他指著寧陽侯,對禁衛道“先褫奪魏琰爵位,即刻押入天牢候審。”
趙嫣的心略微一沉還要審,父皇是出于嚴謹考慮,還是有所猶疑
不給她思索的機會,皇帝揮了揮手,面露疲倦“都退下吧,朕累了。”
趙嫣只好隨著眾臣行禮,退出大殿。
“肅王。”
皇帝單獨喚住了聞人藺,聲音有些啞濁,“今夜事關重大,你有什么想說的。”
聞人藺答了什么,趙嫣并未聽清。
已是寅時,臨近破曉,連風也安靜地蟄伏起來,整座皇城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冢,靜謐無聲。
柳白微從身后而來,揉了揉一夜未眠的眼睛道“人證都交給刑部了,有肅王的人守著,不會有事。殿下回東宮嗎”
趙嫣搖了搖頭,道“你先走吧,我等個人。”
柳白微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么,踏著夜色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坤寧宮派人送了御寒的斗篷過來,流螢接過抖開,為趙嫣披上,系好衣結。
趙嫣攏著袖袍行至太極門下,尋了快干凈的石階,將斗篷下擺墊了墊坐下。
她一直在想舅舅的那句話“為何七年前不拿出來,而要等到今時”
除此之外,面對鐵證如山,他始終不發一言。
這句話到底有何深意
若舅舅對聞人蒼下手因舅母而起,那毒殺趙衍又是為了什么
正抬手撐著下頜想得入神,不察身后某人靠近,俯身頷首,薄唇湊到她唇邊輕聲
“砰”
趙嫣本全身心投入推演中,猝然被耳畔這聲低沉的“砰”嚇了一跳,抖著肩“啊”了聲。
抬頭一看,聞人藺那張冷白俊顏近在咫尺,含著得逞的淺笑。
他孑然一身行于暗夜,無親無友。
趙嫣望著他漆眸中游刃有余的笑意,不知為何,鼻腔泛出一絲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