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闕瞇了瞇眼,向前俯視趙嫣,“你這樣聰慧膽大的女子,甘心埋沒在這種地方嗎”
他欠身伸手,發出誘人的邀約,眼神卻像是在看一件可以炫耀的戰利品,侵略性極強。
趙嫣并不喜歡這樣不知分寸的眼神,視線落在烏闕遞來的手掌,蹙了蹙眉。
寒風乍起,一只冷白的手攥住烏闕挨得過分親近的手掌。
那手修長好看,手背的經絡微微凸起,看似輕松一握,卻令烏闕眸色驟變,忙旋身卸力扭開。
聞人藺收手護在趙嫣身前,殷紅的王袍衣袂無風自動,背影高大,沉穩可靠。
他似是路過,又似是剛巧來此,不疾不徐道“哪兒來的臟東西,污了殿下的眼。”
趙嫣閉了閉眼睫,再睜眼,聞人藺蒼冷的俊顏依舊在眼前,眸色深沉旖旎。
她眼睛彎了起來,方才因時蘭的打趣而壓下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朝上揚起。
“臟東西”烏闕就沒那么高興了,捂著手腕,眉頭皺成八字。
北烏使臣見王子受辱,一窩蜂涌上來,卻被烏闕抬手止住。
他打量著聞人藺,一個瘋狂大膽的想法浮現腦中,忽然想驗證情報的真偽。
烏闕眸色一沉,毫無征兆地抬掌擊去,聞人藺一手還握著帕子,另一掌迎上。
兩掌對擊,疾風震蕩,烏闕毫無防備地聽到了自己腕骨錯位的清脆聲響。繼而左胸劇痛,他被擊得連連倒退數步,站穩時喉中涌上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點到為止。
烏闕看著自己軟綿綿脫臼的手腕,一時神情復雜。
他是北烏排得上名號的勇士,方才那一招用了他八、九成的力氣,卻連對方一片衣袖也沒摸著。兩掌對擊,方覺他與大玄戰神的實力差距
這還只是拼蠻力,若論用兵布陣,還不知結果如何。
莫非,是那人給的情報有誤
這個男人,怎么也不像是身中奇毒的樣子。
烏闕眸色幾番變化,趙嫣心中解氣,便也取過聞人藺手中的綢帕替他擦了擦手,學著他的語氣皺眉道“哪兒來的臟東西,污了肅王的手。”
烏闕反而失聲笑了起來,一點也不介意趙嫣的揶揄。
他抬手將腕子擰回原位,單手按胸行禮,興奮道“上次射殿一戰,小王沒過夠癮,故而冒犯了。下次若有機會,希望能在戰場上以兵法再戰一場。”
聞言,禮部幾名大員雖有不滿,但為了兩國和談,也只能強忍。
趙嫣捏緊帕子茹毛飲血的北夷蠻夫,到底把戰爭和人命當做什么
烏闕意味深長地看了趙嫣一眼,方倒退數步,領著面露兇色的下屬們退去,繼續閑逛游玩。
趙嫣低頭,繼續為聞人藺擦了擦手掌,又拉起他溫涼且長的指節左右翻看,問道“好些時日沒瞧見你了,怎么突然想起過來了手掌疼不疼”
聞人藺任由她牽著手,慢條斯理道“想見殿下,自然就來了。”
低啞的話語,帶著幾分慵懶之意,卻令趙嫣心間驀地一緊。
聞人藺平日嗓音低醇好聽,優雅自持,極少用這樣的語調說話。她記得,只有在月初的那幾日,他的情緒才會外放,透出幾分自毀的繾綣異樣。
趙嫣握緊了他的指節,抬頭看著聞人藺被紅衣襯得蒼冷的面容,眼底的笑意漸漸消散。
好像是從上元節伊始,他觸碰的指節就有些微涼。只是那時在馬車中耳鬢廝磨,趙嫣根本無暇顧及這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