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念頭剛從素嬈腦海中掠過,就聽見劉縣令道“什么奸殺你那妹妹整日里拋頭露面,勾引男人,你情我愿的事兒怎么談得上奸殺”
“明明就是她家道中落還妄想攀高枝,嫁進我劉家做少奶奶,被拒絕后以死相逼自食惡果,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要背著尸身來縣衙大鬧。”
“本官念在伱痛失親眷的份上還給了你些銀子,你嫌少,又在公堂上打砸吵鬧不肯甘休,本官忍無可忍才施了杖刑,瘸了那是你運氣不好,賴我做什么”
劉璋說著對堂上一拜,義正言辭道“趙平這是構陷污蔑朝廷命官,還請欽使大人嚴懲”
“你,你這個昏官,你胡說八道”
趙平頭搖得如同撥浪鼓,連連叩拜,“大人,他顛倒黑白,真相根本就不是這樣子的,我妹妹沒有勾引劉唐”
“怎么沒有她當街對著唐兒丟帕子可是有許多人瞧見的,一個姑娘家如此不知廉恥,本官都替她臊得慌。”
劉璋冷笑,說話毫不留情。
趙平氣的渾身發抖,眼珠泛紅,“她不是,她沒有,那帕子,那帕子是劉唐搶去的,大人草民說的都是真的,草民冤枉,我小妹冤枉啊”
“你敢告官,那就拿出證據來。”
劉璋又道。
三年前的案子,就算當時有什么證據,隨著時間流逝也早已消失得徹底,劉璋就是知道這點才有恃無恐。
公堂上雅雀無聲。
其他人面面相覷沒有吱聲,趙平有苦難言,猩紅著眼死死瞪著一臉無謂的縣太爺,恨不能撲上去生啖其肉喝其血。
一片死寂中,女子輕笑聲傳來,綿綿軟軟,暗里藏針。
“劉大人這番說辭教人聽著,還以為貴府公子是什么人品端莊,持身清正的好人,大人先前不也說我爹奸殺李夫人,是罪有應得,死有余辜”
劉璋得意的神色頓時凝在臉上,循聲望去。
素嬈攏袖端坐著,見他看來,面不改色的扯了下嘴角,隨即移開視線瞥向孫犁,孫犁他額上青筋暴起,略挪了挪身子,整個人緊繃的像是拉滿弓的弦。
她心下微動,這是終于要出牌了嗎
下一刻。
“趙蓮兒在你嘴里是蕩婦,那白桃呢我倒是想聽聽你打算怎么說她”
孫犁緩緩抬起頭,定定的望著劉璋。
趙平聽到這聲蕩婦倏地扭過頭去,正要發作,卻在清晰的看到那雙眼中滿盛的怨恨與憤怒時,驟然僵住。
他提到了一個人
白桃
這名字聽著很是耳熟,但一時半會又讓人難以回想起來,素嬈竭力搜刮著腦海中的記憶,忽然靈光一現。
“白桃不是那家豆腐坊老板的女兒嗎”
她的話很快引來了其他人的附和,“對對對,就是她,她都死了十多年了,好端端提起她做什么怪瘆人的。”
“孫犁問縣太爺對一個死人的看法做什么”
“難道,白桃之死和他有關”
在這左一句右一嘴的議論中,劉璋的臉色終于變了,唇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神情僵硬,一言不發。
素嬈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尤其是看到孫犁見到劉璋反應后,那殘忍又逐漸擴大的暢快笑意,沒有壓抑,沒有束縛,沒有偽裝,有的只是豁出一切堵上性命的,決然
她倏地明白了。
今日之果,昔日之因。
這,才是他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