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她起身欲走。
身旁言韞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良久。
男子清冷的聲音傳來。
“素嬈,有些犧牲在所難免,有些鮮血不得不沾,唯心念堅定,無愧而已。”
言韞冰涼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她袖邊的暗紋,聲音輕渺而淡薄,“你要問我想說什么,除了剛才那幾句,也確實有旁的想說。”
話音頓了頓,素嬈喉嚨發緊,沒有出聲。
他緩聲道“我很遺憾。”
“遺憾沒能在你最艱難的歲月遇到你,又很慶幸,慶幸即便歷經折磨與坎坷,你依舊堅定又勇敢的走向我。”
分明不安,分明忐忑。
分明懷揣著破碎的信任如同遭人離棄的小獸,卻還是將最柔軟的肚皮翻在他面前。
這樣的勇氣他自愧不如。
“我還想過,連阿絮和竹晏他們見慣了生死與酷刑的人,看上一眼就受不住的場面,你又是怎么熬過來的。”
“要熬上多久,才能有現在的漠然平靜。”
“想你肯定害怕過,長夜痛哭過,歇斯底里卻又無可奈何過”
想到這些,他突然就不敢再往下想。
好似有人在撕扯心臟,悶得喘不過氣來,一股澎湃的殺意和怒火在滋生,朝著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他竭力按捺著那些情緒,怕嚇壞她。
卻又不忍見她傷心落寞,選擇將心意坦白,不去增加那些不必要的誤會,他們相逢太晚,一刻也不該浪費在這些事上。
“素嬈。”
他喚她,“比起那些血腥,我更在意你的感受,你莫要低估我的決心,它遠比你想象的更堅定。”
話落,言韞放開手,輕道“忙碌半日,今晚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我們明日再議。”
到了這地步,也沒什么事情緊急到需要他們挑燈夜談。
“好,你也早點睡。”
素嬈忘記了自己以什么心情離開,又以什么心情回到自己房間,她沒有掌燈,將自己藏在黑暗里。
任由寂靜將她吞噬。
萬籟俱寂時,最容易看清自己的心,她思索半夜最終不得不承認,言韞說的對,或許是她低估了他的決心,看輕了他
迷迷糊糊的睡著。
次日一早。
用過早飯后,素嬈已然將心緒平復,去尋言韞商議梅風門的事情,她將驗尸所得告知了言韞,并讓他查問梅晗等人。
而她自己則去見了天香樓幸存的那些人。
“我當時在獻藝,不知道媽媽去哪兒了。”
“不是勸兩位公子去了嗎”
“我好像見媽媽從三樓出來后,就去上面陪客了,我沒記錯的話,那晚祥福記的郭掌柜過來了,他是這兒的老主顧,每次來都點明要媽媽她親自作陪的。”
“這么一說我也有印象。”
姑娘們七嘴八舌的說著,素嬈帶著竹晏,拿著大理寺的令牌前來,無人敢敷衍了事,認真作答。
她抬手示意她們安靜些,又問“祥福記的郭掌柜當晚住的哪間房”
“好像是樓梯口右手邊第二間,我當時上去送過酒菜。”
有人答道。
素嬈給竹晏使了個眼色,讓他去詢問那幾具尸身是從哪個位置抬出來的,然后又跟這些姑娘問了蕓娘的許多事情。
瑣碎的敘述中終于讓她理出了一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