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垂著腦袋想了會,囁嚅道“聽說他們是最早一批被送來的,關系一直還可以,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兩人就不怎么說話了”
“有時候楮墨攔她,她也不怎么搭理。”
“這種情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素嬈輕聲問道。
“記不太清楚了。”
“別著急,你再仔細想想。”
聞言,小姑娘低著頭用手去玩腰間的衣帶,拉回拉扯著,素嬈安靜的看著她,也不催促,過了半響,她怯怯的抬頭“好像是柳哥哥出事后”
“柳流”
素嬈記得這個名字,當時楮墨搬出他之后,所有孩子的態度都變得不太一樣。
“嗯。”
她輕輕點頭。
“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柳流的事兒。”
素嬈領著她走到游廊的長椅上坐下,四周無人,小姑娘逐漸放松下來,睜著那雙黯淡又空寂的眼睛看著她,“姐姐,我們能真的能替自己報仇嗎”
“能”
素嬈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答道:“他們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保證。”
她說楮墨不會有事,楮墨平安回來了,她說他們隨時可以離開,他們也自由了,那么這次,她是不是可以相信眼前這個人
而不是抱著懷疑和試探
“柳哥哥”
小姑娘纖長的睫毛扇了扇,緩緩道“他生的很好看,是我們所有人里最好看的,命也苦”
柳流不是被拐來的,他親爹嗜賭成性,欠了賭坊好多錢,于是把年僅七歲的他賣給賭坊抵債。
賭坊嫌他麻煩,轉手又把他賣給了別人。
就這樣來回輾轉了七八手,最終進了暗娼館,一個長得漂亮的少年在這兒自然是極受歡迎的。
他好幾次被折騰的險些死掉。
后來的孩子初時接客不適應,又哭又鬧,也是他出面代替,保護他們,以至于后來遇到難纏或是手段骯臟的客人,他們大多裝病或是尋死,盡數推給他。
柳流從不爭辯,亦從無怨言。
“柳哥哥說他娘生他時難產而亡,那一年正好遇上他爹生意敗落,連家里祖宅都賣了,他爹覺得他是喪門星,動不動非打即罵。”
“他說離開彼此或許是件好事。”
“他爹不用再恨他,他也不用再遭罪”
小姑娘說到這兒悲從心來,更咽道“柳哥哥他真的是特別好的人,要不是他,我們可能熬不到現在,他身上從來都是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有時候滿身是血的回來,怕我們難過還要躲著走”
“姐姐”
小姑娘抓著她的衣袖,噙著水光委屈道“你們為什么才來,你們怎么才來,再早點就好了,再早點柳哥哥就不會死了,還有朝嵐、桃花、止琴”
恐懼和悲慟順著她的手攀過衣裳,爬進了素嬈心底,她望著那雙稚嫩充滿了滄桑的眼睛,沉默著說不出話來。
良久,素嬈抬手,輕輕將她擁進懷里,撫摸著那纖細瘦弱的脊背,“對不起”
她說“對不起,是姐姐來晚了。”
懷里的身子靠過來時十分僵硬,聽到這句話,小人突然顫了下,隱隱開始發抖,伴隨著低啞的嗚咽傳來的,還有顫抖而麻木的一句句重復“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