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一開始不知道何時何地何人,會在什么情況下取她性命,但在那天牡丹替她而死后,就反應過來。
那個人,是來殺她的
禍端,就在肩頭那朵刺青
“梅晗狀告何功澤殺人,彼時案件未審,何功澤并不清楚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派人來殺你”
素嬈問話的速度幾乎沒有任何間隔,眾人須得聚精會神才能跟得上她的思緒。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芙蓉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何功澤此人心狠手辣,那種情況下,他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對他有威脅的人活著。”
從這一點看,芙蓉的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何功澤。
“最后一個問題。”
素嬈凝視著她,“你明明沒在命案現場,為何誆騙梅晗,你想借刀殺人你恨何功澤”
“對,我當然恨他。”
聽到這個名字,芙蓉蒼白秀美的面容顯得有些猙獰,“他說過會帶我離開這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等啊等,等到最后他卻暗中籌算著要把我送去暗窯。”
“你怎么知道的”
“那段時間他對我特別冷漠,我察覺不對勁就悄悄跟著他,意外偷聽到他和館主的對話,我才知道原來一直暗中掌控這宅子的人,是他的親弟弟。”
芙蓉眼底映著火光,熊熊燃燒著,“而這個暗娼館,從頭到尾,他才是在幕后操縱的真兇”
一語出,石破天驚。
這個答案似是在眾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何賜文一個商賈,哪里敢在漢陽城里用幼童為妓,招攬生意,這么多年屹立不倒。
背地里定是有人撐腰的。
眾人各懷心思,若有所思。
芙蓉沒理會旁人,盯著素嬈恨聲說道“是他把我撕裂踩碎,害我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里腐爛生蛆,是他讓我淪為娼妓卻騙我欺我,讓我錯把仇人當恩人,徹底淪為一個笑話”
“我,梅枚,柳流,還有這滿院子的尸骨和茍延殘喘的人,都是他何功澤的罪孽,他難道不該死嗎”
“可我殺不了他”
芙蓉掩面,聲音痛苦得發顫“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報仇,正當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梅晗找來了”
“我看到他能避開宅子的看守,身懷武功,我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我哀求他帶我離開,可不巧的是正好有人找過來,倉促之際,我只能告訴他是何家兄弟殺了梅枚”
她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著,無人打斷她。
連之前看她不順眼的竹宴此刻也一言不發,沉默的聽著。
芙蓉掃視著眾人,凄涼的笑道“我盼著他能殺了何功澤,這樣我從此就能自由了。”
“可惜他失敗了。”
“死了一個何賜文有什么用,他不過是何功澤掌控暗娼館的一枚棋子,那時我已經被送去了暗窯,聽到這消息還以為再沒機會了,誰知沒幾天就聽到別人說,何功澤被抓,梅晗告狀”
她知道自己能離開暗窯了。
前提是,必須撐到官府的人找過來
何功澤從不會親自處理暗娼館的事,全由其弟弟何賜文經手,而送出宅子的人去處從不固定,保險起見,也不會留下文字記錄。
這樣一來,何功澤哪怕想殺她,也要先花很長的功夫來找她。
沒有畫像,沒有憑證。
她通身上下唯一一處比較明顯的特征,便是那朵落在肩頭的芙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