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之舉是陛下為了敲打和警醒朝廷里的一些人,云州可以亂,但亂局必須止于云州。”
他說話間氣息仍有些不穩。
素嬈思索了半響,眼底掠過抹譏諷之色,朝局安穩在上位者眼里重于一切,哪管底下血浪滔天。
“為何必須在年前了結”
她又問。
言韞這次答得很快,“年后是太上皇壽誕,其一不宜見血腥,其二,我們要趕回盛京。”
“至于會不會株連”
素嬈抬眸看他,他道“陛下恩赦,除謀逆罪外,皆不株連家眷。”
“我知道了。”
素嬈斂眸垂首,思索須臾,站起身來“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何功澤案審定,銀雪衛開始拿人。”
“好。”
她很快離開了書齋,往西側園而去,看著那道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金絮躊躇著說道“阿韞,我怎么覺得她好像不太高興。”
言韞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抹素衣已然轉過小徑的拐角,沁著涼意的雨絲透過懸窗吹進來,浸濕了桌案。
案上的書本和公文被那股冷風吹得沙沙作響,來回翻動。
默了不知多久。
他收回視線,低喃道“以后,她也不會高興了”
走上這條路從來都不是她心中期盼,是情勢所逼,是迫不得已,她對皇權和朝廷從骨子里缺乏敬畏。
但又不得不倚仗它們。
這種矛盾始終扎根于她內心深處,一面為素大人遭遇不平,一面又清醒的逼著自己往前走。
不肯示弱,亦不肯退縮
“你說什么”
金絮似乎聽到他說話,奈何窗外風聲呼嘯而過,將所有字眼模糊,言韞搖搖頭不欲多說,只道“還剩下多少賬目”
“差不多四成吧。”
“半個月夠嗎”
金絮面上的肌肉抽搐了下,還想說什么,一對上他肅穆冷靜的眸光,到嘴邊的話一轉,唉聲道“說不夠你能多給我點時間嗎”
“不能。”
言韞言簡意賅。
“那不就得了。”
金絮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站起身,“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欠了你多少,這輩子要給你當牛做馬,行了,我去查賬了。”
“辛苦了。”
言韞神色緩和了些。
金絮搓了搓胳膊,惡寒道“真肉麻。”
說完,他也不管身后人是什么反應,快步出了書齋,窗外雨聲淅淅瀝瀝,言韞只看了一眼,便重新伏案提筆,繼續閱覽公文
西側園內,素嬈讓人清理了一間廂房。
孩子們聞訊很快趕了過來,趴在窗外往里面看,影刺見素嬈沒有要驅趕的意思,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們去了。
“站在外面做什么,都進來。”
素嬈擺好木架和紙張,對他們招手道,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著邁過門檻,挪到她身邊。
“素姐姐,你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