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尖銳且不留余地。
像一根針,瞬間刺中了心底最見不得光的位置,馮屠戶面露難堪,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身后的將士將他按得死死的。
他只能干瞪眼。
“我說的是實話,要不是朝廷不作為,要不是官府黑心,何至于會餓死這么多人,要不是我,現在外面等著的那些人也早就斷氣了,哪里能活到現在。”
“你說的天花亂墜,那你敢不敢出去告訴他們,你賣的是什么東西”
素嬈冷笑。
馮屠戶當即一噎,嘴硬道“不管你們愿不愿意承認,都是我救了他們,是我替官府救了他們,提早平息了饑荒導致的動亂,我是功臣”
“你分尸尚能用這個解釋,那殺人呢”
素嬈看向墻壁交錯縱橫的鮮血,“噴射狀血跡,是人的動脈在壓力狀態下被切開,血液迸射而出所造成的,換句話說,人當時還是活著的。”
“那那是失誤。”
馮屠戶的聲音弱了些,“誰讓她非要發瘋,沖上來對我又踢又打,那樣下去,會把人全都招來”
素嬈問道“她是誰”
“她”
半響沒個答案,一個小兵在旁邊小聲說道“搜查的時候,正堂那邊的屋子里,有女子用的妝奩盒,卑職剛才打聽過,他四年前就成親了,還有一個,兩歲的兒子”
“那他們人呢怎么不過來”
崔翊隨口問道。
小兵面色變了下,搖頭道“整個院子都找了,沒看到人。”
“人就在那兒”
素嬈淡淡的說了句,隨后看向那口鐵鍋,冒著泡兒的湯里豎著一只手,是剛才搜查的那個人撥起來的。
五指扭曲,皮肉翻卷。
看不出原本的形態
崔翊幾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那只手,配合墻面上血淋淋的痕跡,心中驟然泛起股難言的惡心。
這肉骨湯居然是
“嘔”
一陣風掠過,崔翊消失無蹤,連言韞都艱難的移開視線,緩步朝著廚房外走去,寬大的袖袍帶起陣陣疾風
他們可以走,太守和其他的小兵卻不行。
緊咬牙關方才能勉強止住涌到喉頭的酸澀味道,一個個面目猙獰,憋得十分辛苦。
尤其是押著馮屠戶的兩人。
想放又不敢,只覺得碰過這個人的手像是生了爛瘡,又疼又癢。
“眉娘”
馮屠戶望著那口鍋,臉上揚起抹瘋狂的笑,“是啊,她就是我的眉娘,等我把她吃了,我們一家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聞言,眾人見鬼一樣的看著他,太守道“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那是和他同床共枕四載有余的發妻啊,他竟能下得了手
殺妻的案件官府屢見不鮮,可誰會把尸體煮爛,還想要吃進肚子里去
“你懂什么,我都是為了她好”
馮屠戶嘴角笑意加深,眼底醞釀出濃烈的歡喜和希冀,低喃道“與其活著受折磨,不如死了一求解脫”
瞧他這幅走火入魔的樣子,眾人只覺膽寒。
素嬈鳳眸微瞇,須臾,輕道“你兒子呢”
她這一提醒,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對啊,馮屠戶兩人不是生了個兒子嗎人呢
馮屠戶笑而不語。
太守看了眼那口鐵鍋,心里陡然浮現一個荒謬的猜想,悚然道“該不會已經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