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自己掙的錢,干嘛要和你商量!”夏珂還是生氣了,“你有給過他一分錢生活費嗎?!”
“我跟你哥說話!少插嘴,”夏興良沖夏珂吼道,“你給我回屋去,我和你哥說話。”
“哼!”夏珂早就不想跟父親講話了,她留在這的唯一原因就是怕他又想榨干哥哥的錢包。
但她還是被媽媽拉走了,現在客廳就夏興良和夏坤兩個人。
“你還欠外面多少錢?”
“這個用不著你管,我自己想辦法。”夏興良點了根煙,似乎是在那里想事情。末了他才開口道,
“你老實跟我說,你那兩萬塊錢是哪里來的?帝都的物價這么高,你一個月生活補貼才600,我不信你能省這么多。我們夏家可以窮點,但一向行的正坐得直,絕不能走歪門邪道。”
夏坤還是在念書的年紀,竹林鄉也有不少大學生,像他這樣一邊念書不要家里一分錢,竟然還能攢幾萬塊錢回家的情況十分之少見,簡直是用難以置信來形容。
“勤工儉學每個月能賺1500,打工的工資不定,一個月能拿2000~4000,獎學金年終發的12000,”夏坤說道,“我還申請了助學金,一個學期發4000,帝都物價雖然很貴,但是學校食堂還好。”
夏坤把自己的收入來源說的煞有介事,夏興良就算一開始不信也真的信了,他躊躇了半晌,而后才怔怔道,“別……別太拼了。你在大學以學習為主,不要在旁門左道上花心思,打工就別去了,大城市有很多騙子,要是進了船消那就完蛋了。”
這算是……在關心他吧?
夏坤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魚塘是什么情況?為什么鄉里要把新承包的魚塘給收回去?”
夏興良搖搖頭,“沒用的……這事兒沒地方說理去。”
竹林鄉不過是個小鄉村,鄉里辦事很多時候并不是那么正規,夏興良當初意氣風發,擴大了養殖規模,花了幾十萬從私人手中把魚塘包了下來,那些魚塘對方養了十多年,相關所有權證明什么的本本早就丟掉了,但那片魚塘也算比較偏的地方,所以夏興良也不覺得有什么,跟對方私下簽了合同就算完事了;結果十月底就傳出修建高鐵的事情,那片魚塘正好落在高鐵規劃線路上。
如果走正常流程,那該填土的填,該賠償的賠償。
但魚塘沒有相關所有權證明,就沒有辦法證實那片魚塘是私人財產而不是違規搭建。
夏興良夫婦兩人到處走訪了鄉里、縣里的領導,但始終沒能得到賠償款,找之前承包的私人追款回來那也是不可能,這樣這事就一直在這晾著,這是GJ工程,可不是一般的拆遷項目,工期神圣至高無上,絕對不能被延誤,所以夏興良的魚塘很快就被填掉了,這也使得他下半年的三十萬投資血本無歸。
這件事乍聽下來確實只是夏興良自己運氣不好,但也和他自己不夠留神有關。夏坤家本來就欠著一屁股債,親戚朋友們都是看著夏家除了個狀元,這才賣面子給夏興良借錢的,哪知道這次又是這么個情況,夏興良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夏興良一根一根地抽著煙,夏坤看到他臉上的溝壑和風吹日曬的瘡疤,忽然真實地感受到了父親的蒼老。
“別抽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兒啊。”夏興良掐滅了手中的煙蒂,像是有些悲哀地嘆了口氣,“你讀的書那么多,你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天生窮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啊?”
夏坤的心里忽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