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從很早就開始有了清晰的認知,她周圍發生過的東西都能夠清楚的記下來。
就像是村里教書伯伯說的那樣,生來有早慧之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樣的。
一個女娃,父母怎么會讓她上學堂,她只偷偷的去看過,盡量多聽教書先生講的課。
那個教書先生教的那幾個字,旁的小孩兒要來來轉轉好幾遍,才能摸清楚是什么。
但她似乎只一看,就全部記住。
小丫舌頭舔了舔嘴上的干皮,緩解了一下唇皮的微微刺痛。
她比村子里的那些小女娃更早的意識到,在大人的眼中,男孩和女孩似乎是不同的。
可是。
為什么啊。
她不知道。
自己能做的就是多干些活計,讓爹和娘不至于把全部的目光轉到弟弟的身上。
爹娘對自己的態度,她比周圍同齡的小孩更早明白,可能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提起木桶,粗糙的木質外表讓掌心有些不舒服。
把木桶全部沉到小河里,再用力提起來,盛滿了兩桶水,她重新用挑擔挑起了兩桶水。
更沉了。
壓得她身形微晃。
她咬牙挺了起來,肩膀傳來輕微的刺痛感,不由得讓她咬了咬下唇。
但原本脫皮的下唇更是傳來了幾分癢痛。
旁的小河潺潺流動著,發出輕微的嘩嘩聲。
她不由得回望了一眼。
小河映著她的小臉。
她年紀小,卻是清楚地知道。
她自弟弟出生后就清楚地知道,她不甘心這樣的別待。
“瞧瞧你家的小丫,還真是懂事啊,這小臉也是越長越像你們了,好看。”
家中坐著一個嬸娘。
四五十歲的年紀。
模樣憨實。
她剝開木桌子上的生花生,花生殼撒了一桌子。
可是旁邊的她的娘,卻是幾近謙卑地看著眼前的體型富態的胖伯娘。
小丫甜甜地叫了聲伯娘好,就提著兩桶水走到了柴房的大缸那邊去,墊著小木凳,將水倒了進去。
她有些不安,看著隔著一道柴房門的院子。
這胖伯娘好像不是他們村子的人,而她的娘還拿出了家里藏著的花生。
瞧著那胖女人穿著也不像是村子里的麻布粗衣,是帶著些光澤的綢緞。
尤其是打量著她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像是在打量著一件貨物一樣。
可是她也不敢去偷聽,外面養的雞叫著,產生一片雜音,她就算是靠在門口也聽不清。
要是在這里磨蹭久了,反而讓娘多想。
她再出去,就看見了那胖伯娘要走開了。
她娘笑意盈盈的,送走了那胖女人。
轉身回眼看了一眼裴小丫,眼中像是有小丫看不清楚的思緒想法。
才四歲,就算是比旁的小孩要聰慧些,她也捉摸不透自己娘在想些什么。
她揚起小臉朝著自家娘笑。
“娘,我已經倒進水缸了。”
張花剛剛轉身,瞧見了自家小女兒,模樣乖巧。
就算是瘦了些,面色蠟黃,也瞧得見五官里面的好看。
小丫乖乖地把水挑了回來,眼里亮晶晶地看向自己,讓她不由得產生了幾分心虛,卻是又很快地消散了去。
她是在為小丫謀個好前程哩,有什么好心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