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全部呈現,卻沉重得如萬斤巨石,重重地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鄭瑤聽明白為什么偏偏是自己后,又哭又笑,只覺得荒謬無比,她命好,所以自出生后就是錦衣玉食,順風順水,可因為命格好,她被慘無人道的成為邪術的受害者。
這世間怎如此荒誕
欒百齡,欒百齡。
她反復念著這個名字,怨氣大盛。
一只手,壓在了她的肩膀上,把怨氣也壓了下去。
「那邪道的魂魄都被你吞了,你自己不嫌腌臜我就不說了,而欒百齡,他必然會經歷生不如死的慘境,你沒必要再背負這些和添命孽。」秦流西輕聲道「你該想的,還是生人,諸如你的老父親,還有,這個孩子。」
鄭瑤身子一僵,血紅的眼看向孩子。
欒百齡現在不死,但遲早會被折磨死的,這個孩子該何去何從
大將軍也有些呆愣地看著那個弱小的孩子,他雖然也像鄭瑤,但更像欒百齡,他的命運無疑是凄慘可憐的,遇著那樣的渣爹獸父,但要把他養著嗎
如此相似的樣貌,大概看到他就會想起欒百齡做下的惡事。
然,這也是鄭瑤的孩子。
屋內一片靜默,就連左大人也沉默了。
鄭瑤心情更復雜,這孩子無辜,她明白,可他并不是在她預期生下來的,尤其他流著一半那個惡人的血,她更覺厭惡和恨,如果可以,她情愿他沒出生。
但事實是,他出生了,在欒百齡惡毒的算計下,他被當成一個工具,承受著那樣慘痛的血孽。
「他承擔了業障,會如何」鄭瑤問。
秦流西說道「如果就這么不管不顧,他本就是七星子體弱,筋骨尚未長全,再加上孽力反噬,會越發虛弱,最終夭折。」
左大人聽出另一層意思,道「聽你這么說,他還有救」
「非他所愿的承受孽力,只要以他的名義做善事修功德,抵消這孽力就行,至于身子骨,得養著。」秦流西回道。
鄭瑤看向大將軍,后者道「爹隨你,你要我養著,我就養。」
「這對爹太殘忍了。」鄭瑤流下淚,道「他這么像那人,爹要日日面對他,何等戳心可是女兒不在了,爹膝下空虛,香火無繼,我」
這是一道選擇兩難的題。
養著他,在眼前戳心窩,放任他,這孩子會夭折,鄭瑤也回不來了,大將軍身后再無一人。
大將軍搖頭道「什么香火不香火的,爹不在意,只為了身后要一個擔幡買水的人,爹大可以選一個養子,軍中多的是遺孤,最重要的還是瑤兒你自己想法。」
他真的不在意是不是有后代,孩子而已,一個不夠,他可以收養十個百個,戰場上沒了的人留下的孤兒,不知凡幾,他還能挑不出來幾個好的培養和承歡膝下嗎
但真面對這孩子,他自己會日日想起他爹做下的惡事,對瑤兒也不公,這是令她受苦的孩子。
鄭瑤眼神復雜,她對這孩子,只要想到他流著誰的血,就激不起半點喜愛。
秦流西說道「既然選擇兩難,不如送去佛寺或道觀吧,一來在那樣的地方出家,能更好的消他身上的業障孽力,也不會過多的承受他人的目光和閑話,你們也不必糾結他的生死。」
大將軍一聽,看向鄭瑤,見她頷首,便道「此舉可行,他還年幼,不記事,在佛寺能長大,也是他的造化,我可以以他的名義捐一大筆香油錢,以作行善積德,抵消一些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