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緊緊攥著拳頭,壓制著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溫伯石,向來是走一步看十步,怎會讓這一點變故給亂了陣腳。
他拳頭捏了再捏,最終還是忍不住重重捶在了幾案上,他的銀子銀子
到嘴的鴨子就這么飛了,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韓攸寧三人一路向北,在第三日午時趕到了盧平府。
這一路還算平安,想必永平侯還沒尋到她蹤跡,也或許他被那黑衣人絆住了腳。
盧平府在襄平府北邊,靠近占安江水路,貫通南北,商業繁榮,鏢局也多。
府城繁華地段有個很大的鏢局,威行鏢局,門頭氣派威風,就連打雜的伙計行動間都似是練家子。
前世在玉娘死后,救韓攸寧的正是威行鏢局的鏢師。他們接了一趟去京城的鏢,路上恰巧遇到韓攸寧遇難,救了她之后就順道帶著她,算是多了一個鏢。
接待的是個謙和有禮的中年人,自稱姓張,是個管事。
他一打眼便看出來韓攸寧是主子。
女孩長的花容月貌,一雙美目流盼,即便男扮女裝,也遮蓋不住她多少顏色。出門行走,長得太好的女子最是容易招來禍事。
他笑著問韓攸寧,“不知小公子是要押送什么貨送去哪里”
玉娘媚笑著坐到張管事身邊,“我們母子三人要去京城走親戚,怕路上不安全,請你們鏢局護送我們去。”
張管事不動聲色地又掃視了她們一眼,“威行鏢局的規矩,接護送人的買賣,得先問幾個問題。你們是何身份,可有仇家追殺,仇家是誰”
韓攸寧不知他們還有這規矩,當年盧七他們可沒問這些。
這三個問題都不能如實回答。威行鏢局雖有俠氣正義之名,卻是通官通匪通江湖,鏢局里的人也是魚龍混雜,一不小心就會把她們的行蹤泄露出去。
玉娘伸手要去摸張管事的手,忽而反應過來韓攸寧提醒她的,她是良家婦女。
她僵硬地收回了手,喝了口茶,方按捺住了那雙躁動的手,“哎呀,我們孤兒寡母的能有什么仇家,只是這路途遙遠,怕路上有個山匪強盜。來歷么,我們不過是升斗小民,說了您也不認得。”
張管事笑了笑,“升斗小民可請不起鏢局。這護送人去京城,少則五百兩,多則上萬兩,期間還要管著鏢師的打尖住店車馬,所耗不菲啊。”
玉娘哼了聲,“張管事不要狗眼咳咳門縫里看人,升斗小民也有有錢人。我們老爺走的早,我們孤兒寡母受盡了二房的算計,命說沒就沒了。要不何至于這么遠投靠親戚去”
張管事但笑不語。
意思很明顯,不交代來歷仇家,不接鏢。
韓攸寧問道,“不知盧鏢頭現在可在鏢局”
張管事指了指窗外,院中一個滿臉虬髯的彪形大漢,光著膀子,手中揮舞著大刀,揮汗如雨。
“他便是了,小公子認得他”
韓攸寧心下疑惑,她認得的盧七可是個氣派人物,容貌俊朗,俠氣中帶著幾分儒雅。
那個盧七一路打的正是威行鏢局的旗號,鏢旗是黑底金字,和他們鏢局門口掛著的一模一樣。
她贊嘆道,“我是聽好友提起過,說貴鏢局有個威風的鏢頭。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她目光一轉,看到會客廳門外一個身材高大容貌堅毅的中年男子,眼中精光內斂,正在和一個鏢師低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