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淵倒沒想到自己這么遭人嫌棄,合著昨日出了那么多力,落了個“不威武不穩重”。
他勾唇淡笑,輕搖了搖頭,“她說的也沒錯。”
陸凜耳力不如他們二人,也沒聽清房里說的是什么話,莫名其妙看著他們倆,“你們在打什么啞謎,胖丫頭說什么了”
趙承淵沒回他,抬眼看向房門口。
一抹淡青淺白的身影從房內走了出來,晶瑩剔透的小臉,身形圓潤嬌憨,迎著晨曦,似初春白胖胖嫩生生的筍娃娃。
韓攸寧不知道此時自己已經和又白又胖的竹筍產生了某種關聯,她心中略有心虛,不知道自己方才說的話趙承淵聽到沒有。
她緩步上前向趙承淵福禮請安,神色沉靜,“王爺可是有什么事”
趙承淵眉目間染著淡淡笑意,指了指升高了的太陽,“該出發了。”
韓攸寧察覺出他的戲謔,她起的是有些晚。
不過皇室出行向來聲勢浩大,恨不得把自己日常慣用的東西都帶著,生怕委屈了自己。是以只要出門超過兩日,單是整理搬運行裝就要大半日。他此去更是久遠,竟這么早就出發
韓攸寧輕咳了一聲,“好,出發。”
陸凜笑嘻嘻走到韓攸寧身邊,“丫頭,你可真是能吃能睡。派人來問了好幾趟,你都在睡覺。好不容易等你起床了,用早膳又用了這么久。”
韓攸寧暗暗嘆氣,鈴兒這“我家小姐天下第一,天王老子來了也只能乖乖等著”的觀念得改改了,在別人家府上竟還由著她睡,也不知喊她起來。
她一邊走著,說道,“小侯爺以后便會知道,能夠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就是天大的福氣。”
少年手里的鞭子甩了一個漂亮的鞭花,發出一聲脆響,“我上有父親頂著天,又有大哥二哥肩負侯府未來,既不必憂心衣食,又不必費心建功立業。若說日子逍遙,恐怕皇叔都比不得我。想吃想睡還不是簡單事”
他捏了捏韓攸寧的腮幫子,“你這丫頭,自己貪吃貪睡,還要想出這么一套老氣橫秋的說辭來,活脫脫我祖母的模樣。”
他這話說的沒心沒肺。可他哪里知道,不出三年,安陵候府便不復存在了。
安陵候府陸家世代掌西北軍,滿門忠烈,馬革裹尸前赴后繼,為大周立下了汗馬功勞。到最后,陸家卻背了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被滿門抄斬。而慶明帝為彰顯皇家寬容,留了陸凜這絲最沒出息的血脈,承襲了爵位。
行刑那日,陸凜親眼目睹法場上的親人一個個被砍了頭,他雙目赤紅悲憤嘶吼,“狡兔死,走狗烹我們陸家若要造反幾十年前就反了,何必等到今日”
他這個忠烈之后并沒有活多久,不久之后便也死于非命了。
韓攸寧平靜看著他,“在一個月前,我也是如你這般想的。陳家仕途有大伯父,生意有父親,還有六個能干的哥哥承接父業。甚至,陳家于大燕有功,還有皇上親賜的免死金牌庇佑。整個陳家可謂穩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