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跟在韓攸寧身側,笑嘻嘻地給她寬心。
“太子性子好,待誰都客氣,你不必怕他。再說了,有我在呢,我從小跟在他屁股后面長大的,他總會看我的面子”
韓攸寧低垂著眸子,傻孩子,當年查證你陸家通敵叛國的就是太子,監斬你陸家的也是太子。
甚至,懾于老安陵候威勢太重,劊子手的大刀遲遲砍不下去,是趙宸過去,手起刀落。征戰沙場一生的忠勇老將,虎目圓瞪人頭落地,血濺三尺。
那日趙宸回了太子府,衣衫未換,徑直到了她的院子。他的錦袍上染滿了血,甚至眼眸也被染的猩紅。
他站在她對面,和往常那般,低頭沉沉看著她,“大周以后就沒有安陵候府了。”
是的,陸凜是降級襲爵,安陵候府成了安陵伯府。沒有兵權不能征戰沙場的安陵伯府,什么都不是。
韓攸寧瞇著眼看了他許久。即便她的眼沒瞎,恐怕也認不得眼前的人了,他哪里有絲毫當年溫潤的樣子啊。
她問,“他們當真通敵叛國了嗎”
“鐵證如山。”
趙宸靠得她更近了些,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還有他身上的血腥氣,“你覺得他們不該死”
韓攸寧退后一步避開他的臉,神色淡淡,“這些年死的那些人,又有誰是該死的”
趙宸冷笑了一聲,又往前逼近了她,一字一頓道,“我殺的人,每一個都該死。”
是啊,他們攔了趙宸登上至尊之位的路,他們必須死。
安陵候府是趙承淵的后盾,趙承淵那般尊貴的身份,甚至有傳聞先帝曾欲傳位給他,趙宸又怎能容他們活著呢。
這個道理她重生之后遇到趙承淵才明白。
剛踏上岸,陸凜就笑瞇瞇向趙宸拱手行禮,朝氣蓬勃,“太子殿下,我從七皇叔那里偷偷拿了兩壇好酒,回頭你嘗嘗”
趙宸微笑,“好,阿凜有心了。”
陸凜神氣地站在他對面,高興得像一個受了表揚的孩子,語氣親昵,“嗨,自家人客氣什么”
韓攸寧在不遠處暗暗嘆氣。
你是陸太后的侄孫,太子是王太后的孫子,你怎就敢跟他稱自家人了。就算你是他正兒八經的表弟,也不能算是自家人啊。你讓皇家人如何維持他們的高高在上
趙宸笑著拍了拍陸凜的肩膀,“阿凜說的對,自家兄弟。”
他們又寒暄了幾句,趙宸的目光便轉向了韓攸寧。
陸凜得意地給趙宸介紹,“這是路上撿的小丫頭,好玩的很”
他朝韓攸寧招招手,“丫頭過來見過太子殿下。”
韓攸寧此生不想再與趙宸有交集,卻也不得不去面對他。
她脊背挺直緩步走上前,沉眉斂色福禮,“小女襄平府陳家女,給太子殿下請安。”
韓攸寧并沒有報自己的閨名,她不想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陳府的事孤已經聽說了,你節哀,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