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身子陡然一晃,口中一片腥甜。
那盆嫦娥奔月,是她費勁千辛萬苦好容易得來的,培育了這么多年,才開出如今成色的花來。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她身邊的丫鬟慌了,上前扶著她,遞了帕子上去,“夫人,您吐血了”
劉夫人捏著帕子,卻沒有擦唇角的血跡,她惡狠狠看向韓攸寧,方才對她剛起的一點好感一掃而空。
“陳攸寧,你有何話說這盆花你也花銀子買下了不成”
她趔趄沖到韓攸寧跟前,緊緊抓著她的手,聲音尖利幾欲癲狂,“這盆花是用我心頭血澆灌的,你五萬兩銀子也買不來”
韓攸寧未來得及躲開,只感覺手背一陣尖痛,劉夫人的指甲幾欲嵌入她的皮肉里。
陸老夫人霍然起身,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一把掐住劉夫人的手腕,猛地一用力,劉夫人手上頓時卸了力氣,松開了韓攸寧的手。
韓攸寧退后一步,再抬手看時,白嫩的手背已經一片青紫,滲著血跡。
陸老夫人臉色一沉,一把甩開劉夫人的手腕,怒聲道,“她不過一個孩子,你下手也忒狠”
劉夫人依然神色癲狂,“那盆嫦娥奔月就是我的孩子,誰動了它,我跟她拼命”
她的樣子駭人,有人不禁為韓攸寧捏一把汗。這種人證物證俱在的事,若是鬧大了,韓攸寧怕也占不到便宜,誰也保不了她。
韓攸寧沒有眾人預料的驚慌失措,她目光鎮定,又有凌厲之勢,“要拼命可以,就怕劉夫人找錯了人。難道劉夫人依然覺得,我是那種驕縱愚蠢之人”
劉夫人一怔,眼神清明了一些。
這陳家大小姐自然不是那種驕縱愚蠢的,相反,她還很思慮周全,心智清明。這樣的人,怎么會當眾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
再靜心細想,從花市買花開始,一直到現在,每一步都是在針對陳攸寧,每一步都有她和成郡王妃。
她目光一寒,轉向韓老夫人,“韓老夫人,都是你做的”
而此時成郡王妃,臉上陰云密布,正陰沉沉地看著韓老夫人,“韓老夫人,你不會以為旁人都是傻子吧你這點伎倆,放在皇室宗親的后院里,屬于下三濫”
到了這一步了,韓老夫人也只能硬著頭皮把戲給演下去,總不能招認了吧
她緩緩起身,正色道,“老身定然會將此事查清楚了,這事不管是誰做的,定不輕饒”
劉御史夫人目光森森,“若是你的算計,你便等著報應吧。”
韓老夫人心底一沉,她知道劉夫人說的報應定然是要讓劉御史下狠手。
自己將劉夫人引來,也是為了讓她對韓攸寧下狠手。先惹怒她到這種癲狂的程度,再有韓攸寧私自穿御用之物的大不敬之罪擺在面前,韓攸寧定然是死路一條。
加之成郡王妃這個嚴苛的宗婦,誓死捍衛皇室宗親的高貴不可侵犯,韓攸寧更是絕無活路。
可現在怒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就不太妙了。
韓老夫人努力保持著坦蕩從容,帶領著眾人去了東花廳。
文管事不能再跟隨前往,他走到韓攸寧身邊,低聲道,“卑職不能去花廳,表小姐自己小心些。”
韓攸寧往一旁走了走,避開人群,“你不必擔心,我不會事。今日多謝你了。”
文管事遲疑了片刻,最終問出了心中疑問,“表小姐為何這般信任卑職,將五萬多兩銀子就這么給了卑職,連個證人都沒有。您就不怕卑職卷著銀子跑了”
韓攸寧笑著搖頭,“你不會。”
你是為了忠義能只身劫法場的人,連命都不要了,又怎么會把區區銀子放在眼里
文管事沒有問出緣由,卻又領了個新任務,他帶著疑惑,一瘸一拐地走了。
不知為何,他總能從她的身上看到國公爺的影子,莫名的讓他信任,屈從。
陸凜湊了過來,頗有些擔憂,“胖丫頭,不會真是你剪的吧”
畢竟胖丫頭吃瑤臺玉鳳并不是沒有先例啊能當著霍山那個江湖高手的面把人家的花吃了,可不是一般的膽量
韓攸寧微笑看了他一眼,“你不敢確定,那還幫著老安陵候夫人掀桌子。”
陸凜笑嘻嘻道,“氣勢不能輸,這不是顯得咱無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