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夫人面露驚惶之色,遲疑道,“國公府倒沒再得緙絲料子的賞賜了。老身原也沒看仔細,還以為是仿的”
她看向韓攸寧,問道,“寧丫頭,你可知你穿的是緙絲”
韓攸寧緩緩將披風解了下來,交給鈴兒。
“知道,我還知道身上的褙子是云錦。”
夫人們又是一驚。
云錦
她就這么明目張膽穿出來,可真是不想活了
挺好一個姑娘,怎么突然在這種事上給自己招來禍端當真是可惜了
韓攸寧笑道,“這樣的衣裳,小女一共有四套,可是有什么不妥”
花廳內一片吸氣聲。
四套新品
每年進貢的緙絲和云錦都是定數,恐怕宮里的貴妃娘娘也不見得有這么多
陸老夫人和成郡王妃也露出疑惑表情,這丫頭言談舉止頗具章法,怎也不至于這般魯莽行事才是。
陸老夫人倒是不擔心,這種事本是可大可小的,她怎也不至于連個外甥媳婦都護不住。
劉御史夫人正愁著如何挽回面子,如此說來,倒別怪她不客氣了。
“陳小姐可知這緙絲云錦都是皇室貢品”
韓攸寧神色淡淡,“知道。”
劉夫人冷笑,“還這般理直氣壯,陳家當真是財大氣粗,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平日里怕是沒少做吧”
韓攸寧淡聲道,“大逆不道的罪名陳家不敢當,劉夫人如此說話未免武斷。”
這正是韓老夫人要達到的效果,趁機把陳府也拉下水,鬧的越大越好。
她在一旁火上澆油,嘆了口氣道,“寧丫頭你怎能如此和劉夫人說話劉御史上可諫君,下可糾臣,連皇上都要禮遇有加劉夫人怎就說不得你了”
韓攸寧道,“老夫人此言,是要幫我和陳府認下這大逆不道之罪了嗎”
韓老夫人臉色一僵,語氣便不太好,“大逆不道之罪非同小可,論罪定罪都是按律法行事,何須老身來幫你認。”
韓攸寧微笑,“按律行事,處死是嗎我來府中不過幾日,名聲狼藉不說,竟到了論死罪的地步。我卻想不明白,到底是來京路上更兇險一些,還是到了京城更兇險一些。”
眼看著花廳內大家在用眼神交流著,明顯是對她的動機起了疑慮。
韓老夫人面帶慍色,“你立身不正行事不端而招來禍端,又怎能將罪責推到國公府身上”
韓攸寧身姿筆挺站在花廳中央,銀白的云錦為她鍍了一層光暈,“立身不正行事不端,就因我穿了這身衣裳老夫人尚未問清了衣料來歷就給定罪,未免太心急了些。”
成郡王妃緩聲道,“寧丫頭說的是,韓老夫人一向寬和,今日行事怎這般不講情面了”
陸老夫人無聊地打著哈欠,“容不得旁人好唄”
她是看出來了,外甥媳婦不著急,那就是沒事
韓老夫人一副正氣凜然,“老身是一品誥命夫人,自不能做那種包庇罪犯的事來,辜負了太后娘娘的一片信任寧丫頭你覺得委屈,那你說,你的衣料是什么來歷”
韓攸寧幽幽嘆了口氣,“老夫人焉知這衣料就不是皇家貢品呢你應該知道,我乘坐的青山號在晉州江段沉了,我的衣裳自然都沒了。這衣料,怎么可能是陳府的呢”
韓老夫人臉色一變,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