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攸寧在小廚房忙碌著,眼看著烏金西墜,父親還沒有回來。
段毅去外院問了幾趟,都沒有消息傳來。
倒是派去宮門口守著的晉王府侍衛帶回了消息。
葉常樂滋滋來報,“縣主,王爺已經出宮回府了,一點事沒有。王爺說讓您放心。”
韓攸寧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刺殺皇上非同小可,這種罪名但凡沾上一點,那就不是誰能承受的。
暮色四合。
定國公府四下里掌起了燈,不過比起旁的高門府邸的燈火輝煌,這里的燈籠卻是稀疏黯淡了許多。
偌大的定國公府就如一只奄奄一息的巨獸,趴在那里茍延殘喘。
韓鈞大老遠地看到定國公府的樣子,便暗暗嘆了口氣。
按他的權勢地位,府里何至于成這幅模樣。
只是母親熱衷于省銀子,他也不好忤逆了她。
府門口等著的,只韓思齊一人。
他遠遠地迎了上去,為韓鈞牽馬,仰著頭哽咽,“大伯父,大哥,你們可算回來了咱府里現在已經不成樣子了”
韓鈞皺了皺眉,“怎就不成樣子了堂堂男子,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韓思齊打了個激靈,忙收起哭腔,挺了挺腰板,端正了臉色,“大伯父您不知道,自襄平府陳家的表妹來了咱府上,咱府里就沒一天好日子過,眼看著就散了”
他唾沫橫飛,添油加醋說著陳攸寧的種種惡行。
韓鈞在路上大致聽侍衛說了一些,二弟得罪晉王被奪了官身,又被太子抓進大理寺大牢受刑,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
小溫氏私挪阿蔓的嫁妝,被休棄回府。
這樁樁件件與攸寧雖有干系,卻也都是他們咎由自取,他還沒去找他們算賬,韓思齊倒是顛倒黑白,先來告狀了。
韓鈞冷峻的臉越來越陰沉,原來女兒在府里這么不受待見。韓思齊如此,卻不知旁人又是什么態度。
他打斷了韓思齊的話,“那你說說,要本公如何來處置她”
韓思齊見大伯父臉色不好,頓時覺得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大伯父最厭惡的就是囂張跋扈之人啊所以自己一直是府里最不受大伯父待見的。
他頗不忍地嘆了口氣,“她是孤女,又投奔了過來,咱也不能不管她。可也不能讓她一直在咱府里禍害咱,不若將他送到臨州的莊子上去。對外就說是去養病。”
韓鈞不由得想起來阿蔓,當初被送到京郊的莊子上,借的名頭也是養病。
他不動聲色道,“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旁人的主意”
韓思齊想起大妹的叮囑,說道,“是侄兒自個兒琢磨的。”
在一旁一直聽著的韓思行,想起那個肖像母親的表妹,怎么也沒看出來她和韓思齊嘴里的那個十惡不赦的丫頭是同一個人。
他道,“我倒是聽說,表妹給西南軍捐了五萬兩銀子的糧食,連皇上都贊賞她。這樣的女子竟是背后做栽贓陷害勾當的”
韓思齊嘆了口氣,“她手里有大把的銀子,五萬兩換個好名聲對她來說不虧。自她封了縣主,在府里都橫著走。逼侄兒下過跪,扇過侄兒耳光,還扇過婉兒耳光,可誰也不敢把她怎樣。”
韓思行有些驚訝,看不出來啊,那丫頭還是個狠角色
他倒想好好會會這個表妹了。
韓鈞也很驚訝。
不過想了想,這脾氣是隨了他這個爹了啊。
韓思齊下跪挨打都沒問題,那是活該。至于婉兒小女娃娃之間鬧矛盾吧沒有大毛病
韓鈞道,“她是皇上親封的縣主,比你們身份都高,橫著走倒也沒什么問題。”
韓思齊一愣,這是什么話
大伯父此時不應該暴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