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著一身的氣度道,“回大小姐,正是。”
韓攸寧踱著步子,不緊不慢道,“如今我來管家,你跟我談前面人的規矩,偏還扯出什么為我著想的由頭來。你若是覺得卯時太早耽擱了你睡懶覺,倒也不必勉強,我來尋個能卯時過來的便是。”
張媽媽臉色大變,這可是府里最肥的差事,大家都餓狼似的盯著呢,哪里有讓出去的道理
她忙收斂起輕漫的心思,恭敬道,“大小姐息怒,老奴卯時能過來”
韓攸寧道,“府里辰時早膳,灶上卯時開火,每日一早都有來送新鮮肉菜水產的,卯時也該到了。你想著辰時稟事,又如何來得及領銀子付賬”
張媽媽心下驚訝,她竟對灶上的事這般清楚她哪里是什么都不懂,分明是懂的很
“回大小姐,之前都是每日記著賬,待到了月底再一并結賬,如此彼此倒也便利,不必每日支取銀子麻煩。”
韓攸寧笑了笑,她太明白這其中的貓膩。
她之前便跟著母親二舅母學管家,二舅母教她的第一條就是當日的賬目當日了。拖得越久,賬目越多越亂,底下的人就容易在上面動手腳。天長日久,底下人少了約束敬畏,欲壑難填,心便越來越大。
她道,“這些時令的東西恨不得一天一個價兒,一樣的東西又因優劣價錢差出成也是有的。你按月結,日子隔得久了,哪日花的銀兩多了少了的也難說清楚,我若問你你恐怕還要叫屈,到最后只能是一筆糊涂賬。以后便當日的賬當日結,你拿了賬冊過來支銀子。”
張媽媽心里恨得牙癢癢,卻也只能咬牙應下。
韓攸寧從她身邊錯過,往后走了幾步,到一個醬紫襖子的富貴媽媽跟前,“劉媽媽管的是瓜果點心零嘴的采買,與她一樣,也是每日一結,早上來稟了我,拿了銀子去采買,多退少補。”
劉媽媽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做那出頭鳥,忙諂笑著疊聲應下。
韓攸寧又點了幾個媽媽,“你們花房的,針線房的,各處但有采買,也是當日賬當日了。”
幾人垂頭喪氣,參差不齊地應是。
韓攸寧看向一個胖婆子,“常媽媽管的是灶上,各院的一日三餐都有定例,都是府里的小姐,便該是一樣的,不能厚此薄彼。誰要吃那燕窩魚翅人參蟲草的好東西,自己拿銀子填補,沒有讓公中出的道理。若是你拿著公中的東西做人情,查明了,便由你來出那銀子。”
常媽媽應著是,悄悄瞟了韓清婉一眼。
韓攸寧又走到兩個媽媽跟前,“陳媽媽廉媽媽管的是府里的庫房,明日便拿著庫房的冊子,咱一起清點上一遍。以后有出庫入庫都要記清楚了,兩個人都按了手印才行,但有丟失,你們照價賠償。”
兩個媽媽都白了臉色,顫聲應是。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韓攸寧把在場所有的管事丫鬟都點了一遍名字,一個不錯。
下人們都被震住了。
韓清婉也是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韓鈞老神在在,淡淡頷首,我韓鈞的女兒就是這么厲害
韓攸寧滿意地看著大家的神色,暗暗感嘆,這算是她的人生巔峰了吧
不過若是威行鏢局的鏢師在,恐怕要懷疑她了。
韓思行敬佩地看著妹妹,一直到出了議事廳,他還是一瞬不瞬盯著,“丫頭,你教教我是怎么認人的府里的侍衛我到現在還是分不明白誰是誰”
韓攸寧抬頭四十五度角看天。
看你說的,好像我能分明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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