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翊坤宮里便熱鬧非凡。
來請安的妃嬪鶯鶯燕燕,說著吉祥話。
“清德大師將來是要成佛的,他來給貴妃娘娘設佛堂,可見娘娘的尊崇,是神佛都敬重的呢。”
“誰說不是,聽說清德大師的脾氣怪的很,不想見的人,饒你是什么身份都沒用,更別說下山登門了。”
“哎呀,我們今日沾著娘娘的光,能得見大師尊顏,也是這輩子都值得顯擺的事兒啦。”
王貴妃半倚在矮塌上,支著頭閉目養神,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請來清德大師也不是她的功勞,她也沒那個興致去應她們的巴結奉承。
早知道大師是個貪吃的,便讓御膳房多做些點心便是,總能挑出一樣他喜歡的。如今倒成了沾了那丫頭的光。
白芷從外面進來,走到王貴妃身邊,“娘娘,昭平縣主來了。”
王貴妃睜開了眼,“讓她進來。”
殿內的妃嬪們聞言,也都停了奉承,看向殿門的方向。
“也不知是何等人物,敢摔娘娘的熏爐,敢和清德大師論輩分呢。”
“那定是個囂張跋扈的,這窮人乍富,冷不丁從商家女變成了公候貴女,難免找不著北了。”
“哈哈哈,要不就說富貴迷人眼定國公認回這女兒,也不知是福是禍呀。”
“瞧你說的,自然是福了,即便折進去軍功也樂意呀。”
“好了,她畢竟是定國公的女兒,如此議論她怕是不妥當。”
說話的是德妃,端莊秀麗,地位尊貴,僅次于皇后和王貴妃。
王貴妃淡聲道,“德妃在翊坤宮訓誡人,好大的威風。”
德妃起身福禮致歉,“娘娘贖罪,是妾身僭越了。”
王貴妃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泥人性兒。”
見王貴妃如此說了,嬪妃們的說話聲小了些,卻還是有人在竊竊私語。
殿門打開,韓攸寧身著翟衣翟冠,緩步走進大殿。
大殿內安靜了下來。
容貌尚稚嫩的女孩,卻有著一身的從容氣度,脊背筆直,目光沉靜堅定。
那厚重華麗的翟衣翟冠,是需雍容端莊的氣度來支撐的,原本她這樣的年紀,又無從小培養的世家底蘊,是無法撐起來那份貴重的。可這衣裳在她身上,竟是相得益彰,無一絲不妥。
她們甚至有種感覺,哪怕是將郡主甚至妃位的翟服拿來,她也撐得起那份雍容貴重。
女孩的五官極美,雖臉蛋圓圓,無尋常女孩那般纖瘦,可配上這翟衣翟冠,卻更顯端莊美艷。
眼看著她跪地行禮,禮儀也是極好,竟似是受過宮里嬤嬤的調教一般,讓人絲毫挑不出錯處。
就連一向挑剔的王貴妃,也挑不出半分毛病來。
“平身吧。賜座。”
韓攸寧起了身,宮女引她坐到了最末的位置,身邊隔著一個小幾的是一個年輕嬪妃。
韓攸寧并不認得,不過位份肯定是很低的了。
那宮嬪斜睨著她,嬌聲道,“陳家想必是按著宮里的規矩在調教閨女,也不知是做的什么打算呢。”
韓攸寧淡淡一笑,“小女覲見皇上,皇上贊的是陳府的教養和定國公府的規矩好,到了小主這里,卻成了陳家居心叵測了。”
她們哪里知道,在嫁入太子府后,韓清婉嫌她皇室禮儀不好,請了宮里最嚴厲的教養嬤嬤,調教了她整整半年。那半年過的日子,簡直是噩夢一般。哪怕是在睡覺,教養嬤嬤也會時不時地出現在她床前,一個桿子打了上去。
那宮嬪一聽提到了皇上,哪里還敢反駁,慌亂看了王貴妃一眼,低頭吃起了點心。
旁的嬪妃聽說皇上還曾說過這種話,也不敢再在這件事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