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大的是君臣,皇帝是天下人的君父。也是宗氏們的族長,不管在天子面前是什么樣的輩分,天子召見就必須到宮里來聽命。
元澈在莊子里留著,沒有半點回洛陽的打算。
他的入仕之路,走的頗為不順利。尚太后拿著雞毛當令箭,他也就順著她的意思,干脆稱病不出。
在這世上,要學會隱忍和蟄伏,在機會來臨之前,將自己好好的藏起來。
元治受不了這兒的清苦,“兄長,再這么留下去,恐怕到時候身上的官位怕是要沒了。”
元澈站在廊下,看著外面的山色。山雪已經融化了大半,洛陽比起平城的酷寒,可謂是溫柔富貴鄉。就連冬日也是如此。雪落了過上一段時日就融開了,不用等到春三月才能冰雪消融,甚至還能看到些許翠色。
元澈背手望著那抹翠色,面上浮出笑,搖了搖頭,“沒了就沒了。”
元治哎了一聲,頗有些無助的看他。
他們幾兄弟在仕途上的路就走的不順暢。長兄雖然繼承了任城王的位置,但現如今還在中書省擔著一個不太好的官位。
父親任城王的威名和榮耀,到了他們的手上,似乎只剩下一片黯淡。
再這么下去,他們就要和其他的遠支宗室一樣,被排擠在洛陽之外。
若真是這樣,那么他們怕是沒有半點翻身的余地。
雖說他知道元澈有自己的打算,但眼下危機還未解除。未來的曙光只是畫梅止渴。
“兄長。阿爺若是活著,恐怕不一定愿意看到我們這樣。”
那愿意看見他們是什么模樣
元澈想要反問。
一身的功名,有問鼎君位的聲名和本事。可是皇帝的屠刀砍過來的時候,連魚都知道蹦跶一下,但是他卻溫順的把脖子伸出來,任由皇帝砍下去。這個局面,難道他還會預料不到么
“我之前和你說過什么”
“要學會有耐心。”
元澈回身過來,“我知道你和兄長的擔憂。不過如今的情形,不是擔憂就能解決。解決一件事,事情越大,就越需要個契機,契機不到,再如何也是枉然。”
元治聽后低著頭不說話,過了小會抬頭,“可是兄長真的打算就在這兒了”
山里僻靜到令人心生恐懼。原先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的時候,她沒事也要找點事做。守著爐子燉梨湯,她也不擅長烹飪,但守在爐子面前,在冷寂的冬日里添了一抹煙火。
元治不喜歡宮里的人,更不喜歡天子身邊的人。那人也不是多能找人喜歡,也不讓人討厭。至少那張臉看著是真賞心悅目,總比對著個令人厭煩的丑人強。
人回宮之后,那抹煙火也跟著那群中官消失了。每日里四周都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響。老仆們砍柴的聲音算是在這無邊寂靜里的一點樂趣。
元澈知道這個弟弟耐不住這里的清苦。
這里比不上洛陽那么熱切喧鬧,他也不喜歡。只是在這兒可以磨練他的心智。
“那你暫時先回洛陽。”元澈道,“畢竟年關也要到了。年關還是熱熱鬧鬧比較好。”
元治著急正欲開口,外面老仆來了。
老仆走路焦急,元澈聽到那凌亂的腳步聲,回頭過來正要詢問,老仆就跪下了,“郎主,外面來了不少人,看著高頭大馬的。”
兄弟倆對視一眼,元治臉色變了變,“難道還是樓玟找到他兒子,前來找麻煩了”
“都這么多日了,恐怕連一塊骨頭都沒有留給他了。”
元澈示意元治跟上,大步往外走去。
一出門就見到張賢笑容可掬的站在那兒,見著元澈,抬起雙手作揖,“府君別來無恙”
元澈看到了張賢身后的人,“這是”
“陛下傳府君入宮。”張賢含笑道。
元澈和元治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