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水被她眼都不眨的喝了個底朝天。放下茶盞的時候,沒憋住打了個飽嗝。
又飛快抓起旁邊放水的茶盞,一飲而盡。把嘴里的殘余苦藥味兒給沖下去。
“你看起來不怎么傷心。”
元澈道。
他從剛開始就在一旁,她和張賢的那些話,全都被他聽在耳里。
宮里的皇帝很顯然不打算為了她,在此時冒險。而她卻沒半點的傷心,就算她方才發呆,他也沒能從她面上看出半點的感傷。
“傷心什么”明棠疑惑反問,她下刻反應過來。
“為什么要傷心”明棠很是奇怪,她想要拿手撐頭,一不小心扯到了手臂的傷處,疼的齜牙咧嘴。
元澈給她用的藥不錯,泡了藥浴之后,燙傷處沒有之前的火燒火燎,要不是碰到了,她都沒太多的感覺。
“如今到底是怎么起火的,誰也不知道。”明棠揮揮手,“我估計這一會兒是查不出什么來。就算真的查出什么了,罪魁禍首也不會怎么樣。”
“陛下又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頭,那我傷心不是白傷心了”
明棠很認真的望著元澈,“都說五情傷內,府君看我像是那種無事內傷的人么”
她問得坦坦蕩蕩,倒是讓元澈無言以對。
元澈一時之間,不知道她是心胸寬闊,還是傻。
“反正我沒死。”明棠突然想起什么,騰的站起來。來來回回的走,嘴里嘀咕著,“糟了糟了,火好像把庫房也給燒了。剩下來的都燒沒了”
她臉上的那點笑,眨眼的功夫全都沒了,換上了哭臉。
元澈在一旁看著,頗有些目瞪口呆。
皇帝不能給她做主,她沒有半點感觸,連惆悵都沒有。知曉放置財帛的庫房被燒了,簡直傷心欲絕。
明棠捂住胸口,她感覺自己都已經快要喘不來氣了。
錢啊,都是白花花的錢
尤其那些彩帛,是從宮里送來的彩帛,更是比一般的要金貴的多。被燒沒了
啊
明棠此刻差點如同吶喊的土撥鼠,嚎啕出聲。
她抱著腦袋,哭得稀里嘩啦。
元澈坐在那兒,見她沒半點征兆哭出來,起身要勸。可是如何勸得女人收淚,這對他來說還是頭一回。
他們兄弟幾個在孩童的時候就不哭泣了,母親性情剛烈,嚴格要求他們兄弟幾人。若是哭了,不但得不到寬慰,還會受到笞打。后面他知道自己哭泣會惹來母親的責罰,不會也不敢哭了。
長大之后步入朝堂,朝堂上的人,人人都是裝腔作勢的高手。臉上的嬉笑怒罵都帶著別樣的意思。他看著除了滑稽和應付之外,并沒有多少真情實意。
如今對上明棠,那些朝堂上練出來的本事,根本沒有半點用武之地。
和那些老狐貍的故作姿態不同,她和孩子一樣,她哭聲里都帶著一股真真切切的傷心。
勸導虛情假意,是元澈最為拿手的。對上真情實意,他反而束手無策了。
前面的人還沒等他拿出對策,突然就停了哭,坐在那兒,睜著紅彤彤和兔子一樣的眼。
“也好。”
元澈還沒開口,就聽到她自言自語的來了一句,“至少人沒事。”
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只是笑的比哭也差不了太多。
“我當時聽你說,所有人都得出來,不許去庫房,若是發現就要行杖刑。”
她當時氣勢絕頂,大有真的親自動手的架勢。
那時候想著人保全最好,如今已經安全了,她想起庫房里的那些東西,便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當時怕出人命。”明棠說起來,心疼的又要嚶嚶抹淚,“畢竟就算不是族人,真的見著燒死人了,那不是造孽么。”
“可是那些財帛都燒沒了,也是真的心疼。燒沒了就真沒了。”
她在宮里還有一筆積蓄,不過庫房那筆十分的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