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頷首,讓婢女給她好好整理了一下儀容,就跟著楊煜出去。
楊煜送她上了馬車,騎馬在車邊。
“一段時日不見,見著你的氣色倒是好了很多。聽張賢說,你在宮外郁郁寡歡,我還擔心你會因此折損身體。”
來之前楊煜還真有幾分擔心,見著她容顏憔悴。宮里什么能人都有。宮里的醫官們也多少都有些本事。不過心病可誰也沒有辦法。誰知見了面,見著她人面色紅潤,氣色比在宮中的時候還要好不少。
看來這宮外還真是養人的好地方。
“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楊煜騎在馬上道。
“這世上再如何,也比不上有個強健的軀體。”
“病人成不了事,即使形勢暫時不妙,也應當蟄伏等待時機。”
明棠在車里乖巧答,“我都懂的。”
楊煜點頭笑道,“懂得就好,我就擔心你見著時局不明,郁郁寡歡的,把你自己身子給弄壞了。”
明棠把車簾給掀起來,露出小半張臉,“楊公放心,這種事我才不會做呢。”
楊煜低頭看她一眼,他在宮里見多了因為失寵絕望的女人,那些女人,人還活著,可是卻和死了沒有任何區別。兩只眼睛如同死水睜著,小半會也不見得有半點活氣,面色更是灰敗,與其說活人,不如說是個還會喘氣說話的死人。
這種就算還有一線轉敗為勝的機會,也半點都沒有用了。
楊煜很是欣慰的頷首。
“你想的明白就好。”
這又有什么想不開的
明棠坐回車內。
皇太后禮佛,陣仗浩浩蕩蕩,手持步障等物的宮人一路浩浩蕩蕩排開。前頭和后面,還有手持長柄熏爐的年輕貌美宮人在前面開道。
熏爐里是沉光香,燒之有光,銀白的花間格里可見火光。飄出的氤氳煙霧,濃郁的異香充斥在四周。
明棠坐在另外一間屋子里等待召見,她聽到外面聲樂大作,因為要準備隨時覲見,所以楊煜將她安排的比較近。那邊的動靜轟隆隆和打雷一樣。
等了好會,楊煜過來,“太后已經禮佛完畢,召你過去。”
明棠頷首,跟著楊煜出去。
“最近朝堂上還算太平,”楊煜和她道,“尤其陛下這段日子更是和以往不同,對上柱國禮遇有加。”
楊煜看著她,“你若有所求,這時候提出來,也未嘗不可。”
明棠明白楊煜的意思,等著上面的貴人開口,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趁著局勢不錯,貴人心情不錯的時候,稍稍提一句。
旁人是不敢的,但明棠和旁人又有些不同。
她是天子明確和太后提過的嬪御人選。
她真心實意和楊煜道謝,然后毫不猶豫的把他這句提議給扔到了腦后。
她跟著楊煜到了佛堂。
明棠才入內,濃厚的熏香鋪面而來,差點沒把她熏得翻白眼。
元澈府中不愛用這東西,多數時候,將門窗敞開,仍由外面的風帶著夏日濃烈到極點的草木濃香進來。
元澈的書房內有很多書,除卻正經的經典之外,還有許多其他古古怪怪從其他地方,甚至于南邊齊國搜集來的奇志異怪的書。
她可以去元澈那兒尋這些書打發時間,偶爾幾次,正好到休沐日,見著元澈也在。
書房的門窗大開,許多書卷都被家仆們搬出來,攤開在院子里晾曬,元澈身著一襲白袍,坐在攤開的書卷里看書。
他身上的白袍半舊不新,帶著點兒泛陳的舊色,他低頭全神貫注,也沒有往日的正襟危坐,隨意的往那兒一坐,連著寬大的袍袖都隨著他抬手的動作,滑落下來,露出白皙且充斥著無盡力量的手臂。
在他那兒住久了,反而不習慣宮中的豪奢做派。
明棠一口氣憋住,慢慢適應那過于濃烈的熏香。
成太后就在堂內,她剛剛禮佛完畢,宮人們送上凈手的藥湯。藥湯是由宮中醫官特意調配出來的方子,用來沐浴凈手,可使肌膚潔白細嫩。
“拜見太后陛下。”
明棠進來就行了大禮。
成太后轉頭看到她,讓她起來,又賜座,叫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