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沒料到兄長說過的話,竟然這么快就兌現了。
“快去”
元治垂頭喪氣的去了,他照著兄長的話,在家仆驚悚的注視中提起來,往門內去。
元治的武力比不上元澈,那兩頭石獅子論個頭不大,和洛陽里時興養的拂林犬個頭稍微大些。不過用料到底是石頭,就算是那么一只,提在手上也有不小的重量。
他幾乎是挪著兩條腿到中庭里站著。
這個天已經冷起來了,人手里提著兩頭石獅子,在寒風里站在,半點涼意都沒有。額頭上冒出的細汗被冷風一吹,冷得一個激靈。
元治把這事放在心里左右來回的想了幾遍,腦子里靈光一閃,差點沒把手里提著的石獅子丟了去拍大腿。
兄長受構陷那事,分明就是要把兄長置之死地。天子愿意擺出姿態,自然是為了保全兄長。雖然把人嫁過來太缺德,但大局上著想,也是忍了。
元治越想,越發越覺得自己兄長委屈。
明棠從宮中去往成家待嫁,她這年紀,朝廷都能收她不嫁的賦稅了。誰都沒料到,竟然還有這么一遭。
成家上下對她很是客氣,說是養女,但到底是這么大的人了,也沒有怎么相處了,只是聽說有這么一個人。臨時湊的一家子人,也不可能瞬息間就有什么親情來。
成太后對她很寬厚,她不但是把自己的積蓄帶了出來,另外還給了她不少東西,除卻那些可以當錢花的錦帛之外,還有許多的金銀。
這架勢,就算真的和后族女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明桂臨行的時候,握住她的手好生叮囑,“在宮里沒有高位,在宮外有個王妃的位置也不錯。宮內是好,一輩子圈在里頭也可憐,在宮外還能隨處走走看看風景。”
“和清河王好好在一塊吧。”
能不能好好在一塊,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而且也得看運氣,這世上想做成一件事,和能不能做成,完全是兩回事。
她沒有經營過夫妻關系,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看元澈的樣子,似乎對她和元徵十分在意。那就有些難辦。
好在她也不一定非得把自己吊死在他身上,原本就是為了大局,才會臨時湊到一起。
實在不行,她搬出去過自己的,元澈也趁早再尋一個喜歡的。就算是皆大歡喜了。
婚禮正在準備,她除了讓人做衣裳的時候,需要她抬抬手之外,并不需要她做什么。身邊全的人對著她都是笑臉,成太后也經常派女官來問她過的好不好。
婚禮那日,她足足睡到了午時才起來。婚禮遵循古禮,都是在傍晚時分進行。新婦白日里能睡就睡,因為到了夜里,說不定是要熬一宿的。
到了申時,明棠才開始裝扮,新婦的裝扮都是差不多一樣,連著臉上的妝容也差不多。明棠坐在那兒換上嶄新的婚服,仍由身邊人往自己臉上招呼。沾了粉的布團不停的往臉上拍打,明棠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究竟抹了多少粉,李鵲兒站在一旁。
李鵲兒被太后一道從宮里被派出來跟在她的身邊,反正在宮里做宮女,和如今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在一旁幫忙,青黑的眉黛她仔細研磨好,拿畫眉用的筆小心的畫到明棠的眉毛上。
“王妃別動。”李鵲兒改口改的飛快,沒有半點不適應。宮里能到紅人身邊服侍的宮人,都有幾門巧技在身上,李鵲兒在妝扮上有一手,不多會就照著明棠原本修改后的眉形上畫出一雙柳眉。
“遠山眉時興,不過王妃的眉毛不太適合,還是柳眉更好。”
李鵲兒話語間,已經描畫完畢,接下來不過就是在唇上涂胭脂,臉頰上撲茜粉。
等到一切妥當,明棠湊到銅鏡面前,鏡面里露出一張極其生疏的面孔。
“我自己都不認識了。”
旁邊的仆婦和侍女們聽了她這話都善意的笑起來,“出嫁么,還是要和平日不一樣才好,要是和平常都一樣了,那才沒意思。”
明棠對著鏡子里扯了扯嘴角,然后鏡子里的人也跟著做了同一個表情。
不是不好看,即使上了妝,還是能看出天生麗質。外面的天暗下去,外間有了動靜。清河王上門迎新婦了。
這南北的婚俗完全不一樣,南邊要看新婦的德行,刁難幾乎全都沖著新婦來。要坐在榻上讓人看,不管被怎么對待,都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北朝這邊,所有的力氣對著新郎去了。新郎娶婦,要被人給拿著荊條或者各種棍棒給追得滿院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