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寥的提議,余裊裊早就想到了。
可她不能說出來。
霓陽長公主是蕭倦的母親,即便霓陽長公主從未將蕭倦當成兒子看待,蕭倦也不能親手殺掉自己的母親。
不論前因如何,一旦他背上弒母之罪,必將受盡天下人的唾罵。
余裊裊對著韋寥怒目而視,目光里滿是惱恨之意。
韋寥卻不以為意地笑了下。
“我已經把辦法說了出來,該怎么做決定,就看瑯郡王自己了。”
蕭倦垂下眼眸,長長的羽睫遮蓋住了眸中情緒。
良久才聽到他開口,聲音又低又沉。
“霓陽長公主是先皇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貴,我們無憑無證就指認她造反。
若事實真是如此倒也罷了,可如果她并無造反之意。
那我們就得背上行刺公主的罪名,你我都得死。”
韋寥輕輕地笑了起來,語氣里透出幾分得意。
“實不相瞞,在我離開玉京之前,曾得到過皇上送來的一道口諭。
皇上給了我一個特權
一旦發現霓陽長公主有異動,就地格殺”
余裊裊面露驚詫,皇帝居然早就料到霓陽長公主懷有謀逆之心了
沒想到那家伙都半截身子入土了,還能算計得這么長遠。
真不愧是能打敗眾多兄弟坐上皇位的最終贏家。
其心計不可謂不深
蕭倦深深地看著韋寥,似是想要問點什么,但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韋寥顯然也猜到了蕭倦想問什么,但他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依舊是笑瞇瞇的。
“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吧”
蕭倦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聲音也隨之變得壓抑。
“既然皇上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我還能說什么一切就按照皇上說得去做吧。”
余裊裊心急如焚“阿倦”
皇上說要殺霓陽長公主,那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可這件事落在蕭倦的身上,那就是弒母的大罪
他本就已經聲名狼藉,若是再加上一個弒母的罪名,以后不管他走到哪兒,都會受人唾罵。
說不定就連史書都會把這件事記上去,讓他遺臭萬年。
他明明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要讓他面對這些
余裊裊接受不了。
蕭倦輕聲安撫“裊裊,沒事的。”
余裊裊急切地道“怎么會沒事霓陽長公主是你的生母,你要是殺了她,外人不會覺得你是在大義滅親,他們只會罵你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蕭倦本來心里很不好受,此時看到她如此著急,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在為他著想。
他心里忽然就好受了很多。
不管將來如何,至少裊裊此時還在他身邊。
這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他這一生得到的太少,深知所求越大失望就越大的道理。
小時候他在公主府中艱難求生,他曾幻想過霓陽長公主會只是暫時忘了自己,只要他能讓霓陽長公主想起自己,他就能脫離苦海。
可當他歷盡艱辛好不容易見到霓陽長公主時,卻見她正在與其他男人歡好。
她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蕭倦,那目光毫無母親對孩子的眷戀。
有的只是冷漠和厭煩。
蕭倦對于母愛的奢望在那一刻徹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