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起來,不知多少年前,它修煉的時候,要過童子關,也是像今時今日,找一處童子多的地方現身。
童子天真無邪,不辯善惡,是非不分,下手沒輕沒重,精力又格外旺盛,十分難纏,能不能活,全靠造化。
過了童子關,又要過車轍劫。
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再次阻攔它的步伐。
黑白兩色的世界里,狐貍不再擁有辨認色彩的能力,它看不到紅綠燈,也分不清何時該走。它想隨人流一道過去,卻害怕會被驅趕阻攔,甚至被捕捉困于牢籠,只能偷偷躲在暗處,靜待時機。
好不容易躲過了車流,走過了馬路,翻篇過了這次劫難,天公又不作美,下起雨來。
夏天的雷暴雨,轟隆隆,說下就下,說來就來。
刺眼的閃電,轟隆隆的雷聲,這一切,都給狐貍帶去可怖的陰影。
它仿佛響起過天雷劫時,被天雷劈得皮開肉綻的疼痛。
時間過去了,但那股鉆心的疼痛感,卻留在記憶深處。
狐貍找到一處屋檐躲藏,甩干被雨水打濕的毛發,四肢趴在地上,用尾巴纏住身體,靜待大雨過去。
雨滴落在被打傷的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狐貍眼一閉不敢閉,怕閉上了,就醒不過來。
想去見一個人一面,仿佛要如同再次歷一遍劫難,再修一次行。
舍了千年修行,來時路再走一遍,只是這次有了不同的終點。
終于,雨過天晴,太陽初升。
狐貍從地上爬起來,甩動尾巴和腦袋,把殘存的雨水甩出去,又踏上了征途。
往日它瞬息間就能到達的地方,變成了狐貍,卻要走上幾天幾夜,仿佛花上了一輩子的時間那么久。
終于,狐貍的眼睛里,倒映出白墻黛瓦的房屋,那熟悉的烏木門就在眼前。
狐貍欣喜的“嚶嚶”兩聲,然后快樂的跑上前去。
在別墅門口,它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曬太陽的女人。
女人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長發,整個人沐浴在明媚的太陽光下,閉上眼睛,一臉的享受和愜意。
狐貍跑過去,蹭蹭她裙擺下面的腳踝,“唧唧”兩聲,聲音哽咽,飽含委屈。
夏可兒睜開眼睛,看到腳邊躺著一坨白色的不明物體,頓時被嚇了一跳。
她有些害怕,下意識想控制輪椅跑掉,但看見它那雙濕漉漉的透露著滿腹委屈的眼睛,想要逃跑的動作停了下來。
有點子可愛又無辜的樣子。
它好像沒有攻擊性
這坨看上去臟兮兮的不明生物,毛發打結,渾身濕透,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明亮可人。
看上去,好慘啊。
它前爪撐在夏可兒的膝蓋上,半站起身來,一副求抱抱的樣子。
夏可兒心軟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它,于是她蹲在它面前,問道“你是哪家的”
也許這是附近哪戶人家的寵物,跑丟了,它的主人一定很著急。
“嚶嚶。”
“好像不是狗啊,你是狐貍,還是薩摩耶”
“嚶嚶嚶。”
“你家主人在哪兒啊”
“嚶”
夏可兒掃過它的一身狼狽,看到了它身上的傷口,立即驚叫起來“你的毛怎么禿了一塊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誰打的你”
“嚶嚶。”狐貍并不能回答她,只能發出人類聽來模糊不清的呢喃。
夏可兒看了眼周圍,并沒有人在遛狗,它的毛發也沒有被人認真打理過的痕跡,它好像沒有主人,也沒有家,似乎只是一只流浪了很久的寵物狐貍。
夏可兒想了半天,最終,她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好吧,算你碰瓷成功,綁定長期飯票啦。”
“跟我回家吧。”
“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