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靈拿過她手中的針筒,一只手抬起余威的手臂,然后將白色的溶劑緩緩推進他的血管里。
她的手沒有抖,注射的時候一次就成功了。
葉安然看她的臉,卻只見她低眉斂目,一臉的冷靜與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葉安然微微張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想,她這個老員工真的好差勁。
她也想像謝青靈這樣,不管遇到什么問題,總是能夠冷靜沉著地應對,仿佛什么都不能將她壓垮。
可是
好難過。
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捏住一樣疼痛。
她就不會痛嗎葉安然想。
注射完畢,這些白色的溶劑被注射進余威的身體之后,在他已經停滯的血管里緩緩流動。那閃爍著點點銀光的白,無視了皮肉的阻隔障礙,光透過皮膚傳達到謝青靈的眼底。
隨著溶劑一寸一寸地移動,余威的體內都被畫上一條條銀白的線條,那些線條以血脈為溝壑,以溶劑為水流,所過之處,裹挾著余威這些年淬煉的“靈”緩緩向前,仿佛在清洗壕溝。
當這些銀白的血液不再流動時,“靈”也就溶解完畢了。
謝青靈耐心等待著。
葉安然此時已經鎮定了不少。
她吸吸通紅的鼻子,抹掉滿臉的淚水,盡量用清晰的語氣指揮著謝青靈的動作“用另外一個干凈的針筒,把秘藥抽取出來。”
謝青靈照著她說的做。
針筒的針頭應該是特質的,當抽取余威體內的“靈”時,針頭就是一個天然的過濾器,只見那些泛著點點銀芒的白色秘藥爭先恐后涌進針筒里,其他血液則是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謝青靈就抽取出滿滿一針管秘藥。
打進余威身體里的溶劑只有一小管,抽出來的秘藥卻足足是溶劑的五六倍之多。
這多出來的部分,就是溶解的“靈”。
謝青靈舉著針筒,看了兩眼,喃喃道“這一管至少可以分成五份秘藥吧,甚至可能是六瓶,余哥真是一個很優秀的戰士。”
葉安然也點點頭,說“一般來說,只能抽出三份秘藥,這是平均水平。能抽五六份,說明老余老余活著的時候,淬煉了足夠多的靈。”
葉安然的鼻頭和眼睛再度變紅,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謝青靈把秘藥放回銀箱,等待處置。
隨后,她點了點耳機,說“部長,通知后勤部入場吧,戰斗已經結束了。”
“你那邊需要支援嗎”
“行,那收隊吧,我們在辦公處等你們回來。”
凌放那邊說了什么,葉安然沒有聽清。
她像是做夢一般看著謝青靈有條不紊地處理各種事務,先是通知了凌放,又去收起鬼子母神的神龕,把上面遍布的血跡清洗干凈。
而她自己,則是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坐在余威的尸體身邊,感覺很迷茫,很無助。
如果不是庭院里殘破的痕跡以及橫躺的余威尸體,還有滿地被肢解的殘肢,這里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葉安然看著謝青靈的背影,喃喃問“謝青靈,你難道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葉安然哭得嗓子都有些啞了。
謝青靈忙碌的背影一頓,她沒有回頭,只是說道“難過。”
“但是,只殺一個唐天,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