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讓他只能看到一層紅色的剪影。
他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臉,看有沒有淚痕,也想安慰安慰她,只是胳膊一動,卻發現自己沒有手了,無奈只得作罷。
凌放靠在樹上,移開目光說“不要哭。”
“這一刻這一刻我等了七年能遇上你們,還能等到你來幫我斂尸,已經是我賺了。”凌放的聲音忽然緊繃,每說一句話都仿佛要刻入喉管那樣用力。
“我我已經獨自走了太多、太多的路以后的路,要靠、要靠你和你和沈懷州自己走了。”
“不要哭。”頓了一下,他又很輕的說了一句,用盡力氣,笑了一下。笑容看上去并不柔和,反而因為忍受痛苦而顯得很猙獰,但眸光卻很溫柔。
“我不過是、是去找找老余喝酒了。”
一句話說完,凌放失去了支撐他靠在樹上的最后那點力氣,身體軟軟倒向一邊。
謝青靈把他軟倒的身體抱在懷中,伸手擦去他臉上的血跡,卻越擦越紅,越擦越多。
好多好多血。
一個人怎么能流出這么多血。
謝青靈怎么也擦不干凈,越擦手心越黏糊,越是滿手的血。
漸漸的,她的視線里也只剩下一片紅了。
紅的晚霞,紅的桃花,紅的血。
最終,又由一片黑色吞沒了這些紅。
太陽落山了。
萬物歸于沉寂,黑夜再次降臨。
街道兩旁,路燈溫和的燈光下,后勤部的人正忙忙碌碌地來回奔走,殮走街道上的尸體。
擔架上抬走一個又一個人。
十一方的人被他們抬走放在停尸間里等待處理。
部門的人則是被送進了醫藥部。
活著的人正在接受治療,死了的人先由醫藥部的部長顧蓮生過目,確定身份之后,根據他們作為先天之靈或者后天之靈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處理。
“一、二、三、四”
四個后天之靈。
“一個先天之靈。”
“還有最后一個。”顧蓮生掀開白布,看到了一張滿是鮮血的臉,根本認不清是誰。
他的視線往下移動,只見尸體的袖管空空蕩蕩,雙臂缺失,卻是陳年舊傷,不是剛剛被砍掉了雙手。
看到這空蕩蕩沒有雙手的袖管,顧蓮生怔了怔,垂下了眼。
他安靜半蹲著,好半晌后,長長嘆口氣。
“凌放,是你啊凌放。”顧蓮生擰著眉,似乎是有些責怪地說道,“這是你第二次失約了。”
“第一次,你說你死后,你的靈要由我來抽取。你要用你的身體淬煉出足夠多的祭品,讓我親眼見證你的靈能化作多少瓶祭品,結果呢,你讓你的靈被養蜂人給抽走了,一點都沒剩下。”
“第二次,你說你會死在我身后,要當我的殮尸人。結果呢還不是我給你送行。”
“總是言而無信,很不大丈夫的。”
“不過像你這種喜歡物理說服以武服人的人,應該不在乎口頭上的承諾吧。”
“”自言自語的顧蓮生忽然自行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他輕聲道,“又忘了,你已經不會再動武了。”
他不再說話,伸手將白布蓋上,遮住了凌放的臉。
那塊白得幾乎反光的布在白熾燈下散發出刺眼的冷光,看上去令人很不舒服。
顧蓮生不知想起了什么,偏頭問抬尸的后勤部人“這是未來城的人,你們通知過他的部門成員了嗎應該有兩個人。”
后勤部的人想了想,問道“是一男一女嗎男的長頭發,穿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