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頭發也已經半白的老奶奶了。
老奶奶一雙眼落在桌子上沒有被帶走的干將上,就再也沒有移開過了。
半晌后,老奶奶問他們:“青如海那孩子,怎么樣了”
謝青靈只得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又重復了一遍。
奶奶聽罷,狠狠嘆了口氣,說:“原來是這樣他死在三王墓里了,也好,也好。”
“就算沒有人去給他殮尸,不至于暴尸荒野,也算是個好歸宿了。”
她的反應倒是很平靜。
“干將選中了青如海,那時候我和孩子他爸就知道,青如海這孩子心性不太好。但沒想到他最終會加入十一方,直接到了我們的對立面。”
“干將是很強的,但我們都不希望它出世,一直保存在劍冢里。誰知青如海賊心不死,竟偷出干將,跑了。”
“就是可憐了我的沅沅,誒。”奶奶說,“青如海死也好、活也好,都還算來去自在。可是殉劍人,可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沅沅
青如海殉劍的師姐嗎
“沅沅是誰”
奶奶應該也很寂寞,聽見謝青靈搭話,便回道:“沅沅啊,她是我的女兒,是大概三十年前,孩子他爸從外面帶回來的。”
“一男一女,很乖巧伶俐。我從小把他們帶在身邊養大,就和我的親孩子一樣。”
想起青如海臨終之言,謝青靈心念一動,有了一種想要探尋的。
從她進入不夜天之后,所見所聞,都不是青如海形容的那樣。
對孩子寬厚耐心的村長,爽朗直接的衛江河,還有溫聲細語的奶奶。
這一切,都像個正常的、溫馨的村落該有的樣子。而不是青如海形容的那樣,是藏起尾巴的惡狼,偽善的小人。
謝青靈想了想,便問道:“既然殉劍之人永世不得超生,那為什么還要保留殉劍的傳統”
奶奶搖搖頭,說道:“我們沒有保存殉劍的傳統。在我們這里,這甚至是一種禁忌。用人殉劍,鑄出來的劍有邪性,容易吞噬殉劍人的本性,走火入魔。”
“有些劍,開刃的時候就染了血。我們也會放進劍冢里存放起來。因為這是不祥的。”
謝青靈便委婉道:“青如海可能和你們有什么誤會。”
老奶奶并不驚訝,說道:“那孩子從小就心思敏感,戒備心重,像只貓兒一樣,可貓還能養熟呢,他不一樣。有些事情,我們解釋了,他也不聽。總以為我們騙他,要害他。不過他聽沅沅的話,后來就乖了。可可后來,沅沅死了。”
老奶奶不敢再看干將了:“說起來都怪我,是我不好,和沅沅說過這些東西。”
“她從小就立志要成為一個優秀的鑄劍師,總纏著我講以前的故事。”
“她和我感情好,是個很懂事很乖巧的孩子。我就當故事講給她聽了。我沒想到”
“我沒想到后來十一方找上門來。為了報復、為了掠奪,他們殺了我們的人,放火燒了我們的房子”
“十一方有備而來,我們敵不過,只能挨打。沅沅那天晚上來找我,說了好多的話,抱著我哭,說讓我以后一定好好的,還說舍不得我,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可我沒能阻止她。”
“第二天一早,孩子他爸就說,沅沅殉劍了。”
“她起了爐,自己跳進去。她是鑄劍師,她知道的。”
老奶奶始終平靜淡然的面容終于出現了情緒的起伏,倒吸幾口氣,哽咽道:“傻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