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時沖動又或者在內心深處,久經思考之后的結論
恐怕連六道骸自己都說不清。
最開始,只是有些奇異的,與他能遠程通話的另一個世界自己的契約者。
之后成為了自己的學徒,又有些像朋友。
六道骸很清楚,自己是個更狂妄又獨斷專行的人。他的契約者從來都只是他的武器與軀體,將他們當做自己的手足,自己的朋友,也是遇到沢田綱吉之后才逐漸產生的想法。
但哪怕如此,他依然是他們的庇護者,他們身體與意識的絕對支配者,這是決無可能改變之事。
曾經的六道骸,花了六世的時間確認,自己只能相信自己。
僅僅一世就讓他接受相信別人的生存方式,理由太過薄弱。
但是這樣的他或者說平行世界的某一個愚蠢的自己,在與白蘭的決戰之中選擇了相信不是自己契約者的那些人,將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他人,是前所未有之事。
而那些人也的確為他贏得了勝利,讓另一個世界的他贏得了最盛大的一場豪賭。
于是,受到那似是而非,來自平行時空的記憶影響,他開始成為了一個賭徒。全都是那個男人的錯,該死的彭格列改變了自己,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更加瘋狂的狂徒。
而他現在竟然想要與一個從未真實見過面的另一個世界的靈魂,開啟另一場盛大的賭注。
他對她了解什么呢什么都不了解,只知道這是一個遲鈍、愚蠢、又意外堅韌甚至瘋狂的靈魂。
是啊,瘋狂,只能用這個詞來描述,又有誰了解幻術,見識過他身為幻術師的強大之后,還有膽拒絕他提出的邀請。
六道骸很少犯錯,因而也養成了從不接受拒絕的習慣。除非你比他強大,以力量來說服他,否則他所言既是注定事實。
禁止她成為他人的契約者,這是一個口頭內容跟契約本質完全不同,偽裝過的協議,就如同兩人口頭約定之后,落在紙張上的合同內容不同一個道理。如果是資深的幻術師,可以在締結契時就發現其中問題,很可惜她不是,她對契約一無所知,更別提察覺其中的細微差異。
那個約定的真正含義是一個假意的禮貌,一個看似尊重的強求,一個如同白蘭給來自十年前的彭格列所設下的不公平的游戲條件。想要拒絕我,就拿出更充分的理由,你必須強大到能夠超越我,從我手中保護你自身靈魂的獨立性,又或者短時間內成為某個術士的契約者。做不到的話,你必將屬于我。
面對如六道骸這般強大的術師,別說是她,就連弗蘭那樣的等級都毫無掙扎之力。正如他當初可以隨意的強行契約蘭茲亞一樣,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奪得他人的軀體。但是這回他不僅僅想要軀體,他想要毫無抵抗屬于自己的美好的靈魂,就像他當初獲取庫洛姆的信任時一樣,他想奪得全部。
狡猾的幻術師,用語言的騙局與他一向擅長的說服力與蠱惑,讓女人相信了自己,接受了這樣一個毫不公平,甚至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前置條件的約定。
六道骸知道,讓一個幻術師新手達到自己的程度,完全是不可能要求。如果出現其他強大術士試圖奪取她的靈魂,有著他們之前的約定存在,對方也根本無從下手,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給出獵物任何能夠掙脫的可能性。
但是她沒有向他低頭,沒有向他求助,一次都沒有。
有著此等約定,他可以在時空彼端聽到她的呼喚。無論她所面臨的是危機、恐懼、又或者是能力極強的敵人,只要一次就好,只要產生如果當時答應成為他契約者就好了這樣的想法,他就可以贏得這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