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量高挑秀雅,背負一把通體泛寒的劍,身著白色錦袍,腳踏白馬靴,白玉冠束著及腰的烏黑長發,順長而直,襯得冷若冰霜的臉愈發不可接近。
這完全是一派修士打扮,可通身的英銳之氣卻讓仆役們不敢直視,男子也不理睬高敬王那幾乎快要流淚的噓寒問暖,大步流星地徑直走到柴房前,俯身便將劉富臉上的布掀開,面不改色望著血淋淋的頭顱。
站在不遠處的姜邑回過神,對系統道“他好眼熟。”
系統“”
等那邊的英俊男子重新站直,似有所感地轉頭望向他時,姜邑終于想了起來“哦,三年前幻境里的那人,原來是他。”
比三年前長高了不少,人味卻更少了。
趙允隋的視線只在他臉上停留片刻,接著對高敬王道“今后我住在這里,勿讓其他人靠近。”
對方一愣,急道“這怎么行你可知這里有多危”
“收了邪祟,我便回山里去,若不是為了這個,我也不會回來,其余的不必多說。”趙允隋直截了當,語氣清冷,仿佛眼前只是一個陌生人。
高敬王難過地看他一眼,只好道“我兒,你是說,這里真的有邪祟確實不是人為”
趙允隋頷首,轉過身,直入正題問他昨晚這里發生了什么。
高敬王面色復雜地朝江夫人瞥了眼。
江夫人苦笑地低聲訴說起來,末了又橫了姜邑一眼,咕噥道“也是奇了,偏偏是沒關在這里的劉富出了事,關在這里一整晚的人反而好好的。”
趙允隋眉心微蹙,他看得出江夫人對那仆役有殺心,但對府內這些腌臜內情毫無興趣,正要再問高敬王,卻聽不遠處被人押著的瘦弱仆役在這時開口“世子既然回來了,可否證一下我的清白”
趙允隋愣愣看過去,滿臉不解。
姜邑依舊低著頭“不知世子是否記得,十三年前離京前往沂周的路上曾遇到過一個五歲幼童,王妃將幼童帶上馬車救濟,當時世子恰好也在那輛馬車上,是不是還隨手送了那幼童一把梳子梳子上還有一個趙字”
院子里頓時安靜起來。
仆役們心里都覺得這傻子果然腦子有病,居然敢世子發起瘋來。
還是高敬王先開的口,問陳忠“有這事嗎”
陳忠搖頭“時間久遠,屬下不記得了。”
高敬王正要再說話,趙允隋卻直直看著姜邑道“記得,那是我的抓周之物。”
當年高敬王看嫡長子周歲抓的是把梳子還很失望,總怕兒子將來會是流連風月場所之人,后來看他天資卓越,小小年紀就一心修行毫無雜念,才漸漸放下心來。
姜邑“可劉富昨日便用那梳子為由頭,說是我覬覦二公子,因為上面的趙字是為的二公子所刻。我解釋那是世子當年所贈,沒人相信,”說著又似乎遺憾起來,“關我一日倒也沒什么,讓劉富丟了性命,真是可惜。”可惜沒能親手收拾。
江夫人沒想到那梳子還真和世子有關,一時呆在原地。
不過,更震驚的還是院子里的那些仆役,他們大多認得姜邑,印象中一直當對方是個腦子有問題呆傻書童,其中也有不少人仗著對方這一點私下奚落欺負過他,如今聽他口齒伶俐地訴說原委,驚恐之余,一時間也不能將他與印象中那個總是一臉麻木的呆傻少年聯系到一起。
只有趙允隋神色如常“你是當年那孩子”可不待對方開口又用力蹙眉,“不對,當初到了沂周他們就把那孩子交還給他的父母了。”怎會淪落為王府的仆役
陳忠以為姜邑在撒謊,立馬叫來院子外哭哭啼啼的劉管事,讓他好好說明姜邑來歷。
那劉管事也知道輕重,怕平日縱容兒子亂來的那些事抖出去,抹著淚如實說“他是十二年前進的府,聽說一家人都是北邊逃難過來的,那年他娘病死,家里又吃不上飯,他爹就把他賣了,后來就一直給二公子做書童小人從不知他還與世子有這等淵源,更不知那梳子來歷,我那可憐的兒子就更不可能曉得了”看一眼遠處劉富的尸體,又痛哭起來。
高敬王擺擺手,表情一言難盡地讓人把他扶走。
江夫人也不敢多留,悄悄看了姜邑一眼,以身體不適為由先退下了。
長廊上,趙允隋重新望向姜邑,其實從進來第一眼看到這人,他就想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此時再看,熟悉的影子又一次襲入腦中,思至此,大步上前,迅速抓住對方一只手。
姜邑驚詫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