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院書房,趙允殊執筆作畫,紙上畫的正是今日慶宴的奢華場景。
窗外星月交輝。
小廝敲門進來,附耳道“公子,世子回扶云榭后一直都沒出來。”
趙允殊抬頭,問“那個一直跟著他的仆役呢”
小廝搖頭“也沒出來過,不過二公子吃多了酒,以為人在鑲秋苑,前不久跑去鑲秋苑那邊鬧了,不知怎么給摔著了但應該沒什么大礙的。”
趙允殊點頭,手上動作繼續,半晌后將趙允隋的輪廓勾勒好,又細細畫起一旁的姜邑。
小廝在一旁看著,疑惑道“二公子的書童不長這個樣子吧”
“他已經不是二哥的書童了,”趙允殊輕笑,“不如你再仔細看看。”
小廝擰眉仔細看了一會兒,還是搖頭“那小子頭發哪有如此順直雖是個不知好歹的呆子,但那張臉是很會長的,不然二公子也不會幾番要將人討回去這畫上的臉,總有些平庸,誒我怎么覺得這人”
“這人怎么了”
“這人倒與故去的夫人倒有幾分神似。”
“你這便是說笑了,”少年板起臉,“我娘是女子,怎么能與一個男子相像,還是這么一個奴仆”
小廝自知失言,連忙討饒。
趙允殊嘆了口氣,沒說話,將最后幾筆畫完,讓那小廝收起來,換了身衣服就要出門。
屋內幾個仆從趕忙跟上問“夜深了,公子這是要去哪兒”
趙允殊系上披風“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二哥,你們都別跟著,亥時我自會回來。”
到了云軒院,門卻已經關了,里面燈光微弱,趙允殊還是敲了門。
丫鬟芙柳開的門,看是他,驚詫道“小公子怎么來了誒身邊怎么連個下人都不帶著外邊冷,快里面請。”
趙允殊沒動,只問“二哥已經睡下了”
芙柳點頭“那會子折騰得厲害,回到床上一躺下就睡著了。”
趙允殊面帶愧色“早知如此,慶宴上我就不該與他說那些話。”
芙柳一愣,道“與小公子無關,我們公子舍不下阿邑,多年來也習慣了阿邑在身邊陪著,你當時提阿邑其實也是夸公子會教導下人,否則世子也不會獨待阿邑不同,我們公子酒后失了態,怎能怪你呢”
趙允殊又問了幾句尋常話,很快告辭走了,離開了云軒院,卻沒往自己所住的碧霄院走,反而去了格外蕭瑟的鑲秋苑。
門口當值的侍衛正在打盹,院門處的禁制還在,一般人也進不去。
趙允殊沒有靠近,遠遠瞧一眼就折身回了。
可接下來的路,不知不覺間開始變得詭異,明明已經看到了碧霄院的院門,但他走了半晌再抬頭,還是那么遠。
趙允殊很快明白這是人們常說的鬼遮眼,脊背發涼,一邊繼續走一邊顫聲念叨“娘,是你么別為難孩兒了。”
然而無論如何,路怎么都走不到盡頭。
趙允殊幾近絕望,便在這時候,后背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下。
他屏住了呼吸,臉色慘白地轉過頭。
“小公子,你怎么對著墻踢半天”一張白玉般的臉靠近,高束著卷發馬尾的年輕仆役提著燈籠打量他。
趙允殊晃了神,再扭頭往前看,哪有什么碧霄院,只有一堵隔著園林的高墻,而他所住的碧霄院則在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