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幻境后,姜邑并沒有去開棺材鋪,神樹是所有修士有望修仙的唯一希望,盡管都清楚那希望映照的只是趙允隋,可完全沒有和還有一點,有著本質的區別。
沒了神樹,那抹希望就斷了,如今趙允隋又入了魔,修士鏟除魔障本也是職責所在,秘境中人只能竭盡全力追捕他,試圖把他關回秘境,死馬當活馬醫,或許還能找回些許救回神樹的辦法
盡管打得贏那些人,可每次應付還是很消耗時間,姜邑不想把本來就不多的時光浪費在這上面,于是兩人收拾收拾東西,帶著小鬼一起坐船離開了沂周。
姜邑是神仙,其他人看不到,按理說走出幻境的趙允隋也看不到,可在船上休息時,趙允隋每次都能非常精準摟住他腰的位置。
小鬼在旁邊晃著小短腿笑。
他們去了中原修士最少的一個縣,安家前,姜邑按照小鬼的意愿,把他超度在一條賣點心最多的街上。
小鬼說這樣以后就能托生在其中一家,出生后就能吃到好多好多的點心了
超度完小鬼,兩人去了鄉下,找了一處風景好人也少的地方,姜邑映照著那里織羅出對應的幻境。
在幻境里,他們可以彼此盡情觸摸,擁抱,親吻時間也完全按照現實進行,一切都是真實的。
水稻成熟時,他們坐在田埂上捉螞蚱,下雪時,姜邑就肆無忌憚地在冰面上滑動,趙允隋在前面拉他,他說快,對方就快,他說慢,對方就慢,他說累了,趙允隋把他抱到岸上,兩人滾在雪地上玩鬧,趙允隋起先還溫柔克制,沒多久就勒著他發狂似地啃,雙眼血紅,煞氣四溢,總像要將他生生吃了。
可又從沒真的傷到他。
姜邑從來不計較。
來年夏天的時候,距離離開只剩十來天了,趙允隋突然開始給自己染頭發,他一遍又一遍地將那頭白發染黑,哪怕一洗就變回原樣。
染出黑發就牽著他散步,看背影像一對鄉野里的年輕小夫妻。
夜里回到家里睡覺,趙允隋會拿著蒲扇為他扇一夜的風。
姜邑是神仙了,他不會再熱,可是趙允隋還是每日清洗竹席,喂他吃被后院井水冰過的西瓜,又在后半夜最熱的時候用濕澡巾為他擦背。
離開的那天,門口荷塘里的荷花開了不少。
那是天明的時候,東方的黑被白光沖淡。
姜邑在洶涌轉動的神力中安然躺進趙允隋的懷里。
刺目的金光擁著那抹身影逐漸變小,最后化作一絲溫暖的神力,混入其余神力中,緩緩鉆入他的眉心。
靠的人不見了,他只能靠在墻上,維持原來的姿勢。
共用一個軀體后,腦海浮現出無數自己沒有看過的情景。
姜邑一個一個看完,全是同一張臉。
他對趙允隋喃喃道“你眼里的我原來是這個樣子。”
這次沒有人回答了。
心底一動,似乎有人輕輕說了句
“你心里有我,你心里果真有我”
那是在幻境時,趙允隋聽到他說“你跟我走吧”,就一直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
從那日開始盤旋在心口,久久不散。
姜邑沒再說話,雙手撐在身后,仰頭輕嗅風中荷香,天光忽然大亮,他揚唇笑了。
那狗天道的算盤到底是打錯了。
有了這一世,誰還敢說他世世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