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是兇獸,我是人。”
“嗯。”
“但也會變成那樣。”
“變成那樣也不是。”
“我也覺得,書上肯定是亂說的。”
“嗯。”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路過王家兄弟家門口,里面燈光亮著,是四個人影,王家兄弟和兩個隨從都在里面。
江蕭林瞥了一眼,背著他繼續走,沒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把人放下開門點燈。
姜邑緊跟著進來,他最近格外容易犯困,尤其是今天,又想睡了,隨便洗了洗就躺上床。
今夜悶熱,江蕭林瞧他額頭冒了點兒汗,還要幫他擦擦臉,外面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少爺,王老大不見了”
床上的人似乎已經睡了過去,眼睛閉著。
江蕭林把那張臉擦干凈才輕聲開門出去。
隨從著急無措道“我們一直在王家盯著,可剛剛王老大突然說肚子疼,他最近總亂吃東西,經常會鬧肚子我也就沒多想,讓他去茅廁可一時半會不出來,再去,人就不見了屋里屋外都找了,沒影我們懷疑他跑了”
“繼續找”江蕭林道,“別讓他弟弟也跑了,我馬上過去。”
隨從離開后,江蕭林回屋給姜邑蓋上被子,又在紙上寫了出去做的事,放在一旁,起身要走,忽而又停下,思來想去,心頭七上八下,說不上來的發慌也不管了,索性把人背起來,裹著蓑衣擋風。
背上的人被他弄醒了,無力地咕噥“干什么”
“沒事,”江蕭林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屋里悶,出去透透氣。”
姜邑哼了聲,困得不行的樣子,也不追究這話真假,又歪頭睡了過去。
江蕭林扭臉看了眼,陰沉的面龐隱入黑暗之中。
姜邑平時就算嗜睡,也沒這么厲害過。
他心里掠過無數可能,沒發現藏在床底下的包袱早在白天被人扒開,凡人之軀更是看不到那些煞氣正絲絲縷縷往姜邑脊背鉆去
從家門口走遠后,逆著夜風,江蕭林心思沉重,聽覺在這樣的情況下變得極其敏銳,風停下,耳尖一動,突然捕捉中遠處家的方向傳來細微動靜。
想也不想,他背著人立刻往后跑。
速度快得過分,趴在屋頂發射暗器的人跳下下,都來不及逃脫,轉身被飛過來的匕首直中小腿。
“啊”痛叫從喉嚨一發出,就狠狠咬了回去。
一身黑衣的隨從捂著嘴還想跑,頓時被一腳重重踩在地上。
面罩被揭開。
看到自己隨從的面孔后,江蕭林似乎不是很意外,他眸光漆黑,直起腰,背著人重新進屋,點亮燭光,一步一步走到床邊。
原本姜邑躺著的那塊竹席,刺入了毒針。
上面的毒液已經將竹席腐蝕大半,若是全刺入人身上,怕是死,也留不得全尸了。
腳步一聲接一聲傳來。
隨從瑟瑟發抖地爬起來,他知道就算跑了,江蕭林那樣子也不會放過自己,此刻也顧不上疼,飛快跪地解釋“這是老爺的主意他、他也是為了你好那天飛鴿來信,大師說的您也知道,咒殺還沒解除,這說明惡蛟死了也沒用老爺說蓮花村最希望你出事的只有姜邑我們奉命行事,只能對姜邑下手了怕尸體嚇著您,才想著用毒針老爺只給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實在是”
“啊”
拿著毒針機關的手被狠狠踩在地上,他跑開機關痛叫,想要求饒,隨即,脖子倏地被勒住。
惶恐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慘白似鬼的臉。
“少、少爺”
江蕭林眼睫不停顫抖著,面目幾近扭曲,瘋狂掐著他脖子,屏息著一字一句道“我差點兒讓他死了你差點兒殺了他”
地上的人窒息難忍,拼命搖頭,竭盡全力試圖自救,忽然,他動作停下,搖搖頭,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少爺背上的人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像是沒睡好,眼皮略微耷拉,毛茸茸的嘴角還流著幾滴口水的大老虎。
老虎被吵醒了,眼睛一瞇,慢慢朝他亮起獠牙。
寂靜的夜里。
風云驟變,一聲長長的虎嘯響徹蓮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