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水里的倒影,姜邑能清晰看到朱香梅的臉,和曾經在荒山里開棺后看到的女人,一模一樣。
真的是朱香梅。
他本能地想讓朱香梅遠離池塘,可不管怎么張嘴,都說不出話來。
之后,如同預想那般,腳下一滑,女人跌進了冰涼的水里。
朱香梅失去呼吸的那一刻,姜邑就從她的身體里飄了出來,少時,他看到趕來的王老二盯著岸邊的腳印一怔,接著面露惶恐,最后不管不顧跳進水里撈出了朱香梅的尸體。
畫面的最后,是痛心不已的王老二承受不住人命,將朱香梅的尸體吊在岸邊的柳樹上
世界忽然靜止。
黑夜里,穿著喜服的新娘雙腳隨風晃動,吊在柳樹下,王老二跪地痛哭的身影猶如石雕,不動了。
姜邑抬頭,看到一片白霧從水中飄起,那白霧化作了朱香梅的面龐,看向他,哭泣著說“你都看到了,我已死,其間種種,皆是無奈,怨不得任何人。只是那惡蛟生前留存了一絲殘念在我魂中,讓我不得往生我、我不知你是誰,但能殺死那惡蛟,想必也能救我的,還請郎君接納我魂中殘念,你體內有惡蛟的煞氣,只要應一聲,那殘念就會追隨您而去”
姜邑沒出聲,只面無表情盯著她。
白霧里的臉僵了下,又笑了笑,繼續道“郎君”
忽然,虎身的兇獸急急朝她奔去,張嘴便兇狠撕咬,幾口將那團白霧扯得細碎
女人慘叫一聲,破碎的白霧剎那間散開,轉眼又隨風飛到柳樹下的尸體上,重新凝聚在一起,再次變回女人的臉,她哀聲嘆息“郎君怎么如此不講道理”
滿眼兇光的窮奇吐掉嘴里一絲白霧,嗷了一聲。
邪祟之間能夠互通言語,那白霧耳里,聽到的就是“狗惡蛟,還敢騙我”女人臉霎時一變,滿是驚詫意外,接著又變得怨毒起來“你、你到底怎么發現的”
龐然大獸還想去咬,或許是太想說話了,跑著跑著竟變回了人身,人身沒有窮奇高大,夠不著樹上的霧氣,他狠狠蹙眉,踢了那樹一腳“你編的故事破綻太多”
“哪、哪有破綻”白霧里,朱香梅的臉終于變成了惡蛟。
姜邑“私奔的時候,誰會穿著那么一身喜服是生怕被人看不見,還是嫌行動太方便”
惡蛟聞言,一臉“還真是如此”的表情,轉眼又惱得瞪眼“你才胡說朱香梅尸體被發現時就是那樣的事實就是如此,你誆我呢”
姜邑笑了,再看那邪祟,眼底帶著滿滿的嫌棄“這就是你最大的破綻。你將殘念留在朱香梅的魂魄上,自然會有些許她的記憶,但記憶不全面,尤其是朱香梅自己都不一定清楚殺自己的兇手是誰可為了騙我,你不能不把故事編全。只因為尸體被發現穿著喜服,所以你編故事的時候,就本能讓朱香梅穿著喜服私奔,真蠢。”
惡蛟氣得要頭冒青煙“你才蠢朱香梅的記憶里,她死前分明就是和王老二私奔了這是事實”
姜邑揉揉眼睛,懶得理他,先繞著地上那王老二的身影走一圈,才厭煩地說“你第二個破綻,就是破廟那一拜。”
“私奔是真的,但當時的事實,絕不是那樣。”
“你想利用朱香梅的魂魄讓你的殘念寄生在我身上,可你連一點兒腦子都不用,還想控制我你的腦子比你長得還好笑。”
“你”惡蛟氣得來回翻動,徹底不淡定了,“臭窮奇你才是沒腦子”
一旦在夢中意識到自己做夢,就能隨心所欲制造夢境,姜邑輕輕抬手,眼前畫面一變,轉眼到了破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