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制衡,江家盡管早已不同以往,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家中又有先人拼下的免死金牌,長子江煊雖在軍事上謀略一般,可有家族蔭蔽,再過幾年,也能接上江世元衣缽又突然橫空出了個才學斐然的兒子。
江蕭林第一次見皇上,其實并不是被正式召見,那日太子在郊外設宴,年過半百的皇帝微服而至,讓宦官將他領到跟前。
皇上慈眉善目,出了幾道題考他,考完也不說好不好,反而與他閑聊起來,問他江家如何。
江蕭林說不知,在別處活了二十年,已加冠成年,不似幼年還有玩心,住哪里都沒覺得不同。
皇上因為這句話愉悅起來,當天就賞賜了他那把匕首。
走時,宦官還低聲對他道“這匕首,皇上可沒賞過別人。”
說的是抬高的話,可江蕭林知道,那是警示。
匕首是利器,他若想作利器,便只能為皇室的利器。
灶房內,江煊仍是不敢置信“這么大的事,為何不與父親和我說”
江蕭林道“我沒有父親。”
“混賬”江煊伸手便要打他,手在半空中就被攥住,兩人掰手腕似地竭力推去,江煊情緒不穩,一時松懈,竟被推得踉蹌一下,撞到了墻上,他惱羞不已,連平時的世家風范也不要了,開口罵道“真是個混賬到底是混賬教養出來的東西有本事江家的一切都不要了,有本事,你直接與我們江家斷絕關系,有本事,就再別跨進江家的門”
江蕭林道“好。”
江煊“”
江蕭林看向他“還有什么遺漏的”
“江蕭林,你真是好教人失望”
江蕭林收回目光,沒再理他。
其實這個決定,在他回蓮花村前,就已經做好了。
他本就不喜歡江家的一切,見了皇帝后,正好有了順水推舟的念頭。
年少時讀詠煤炭,他總是記得其中那句“但愿蒼生俱保暖,不辭辛苦出山林”,到了后來,歷經多事,心如死灰,便以“萬里奉王事,一身無所求”麻痹自己。
可如今卻又不一樣了。
他真真切切有所求,那顆沉寂許久的心臟變得活躍,灌滿年少時都不曾有的熱切與永遠守著姜邑,守著姜邑所在的每一寸地方。
來年春闈,只是。
自那天后,江煊再也沒踏入姜邑的家。
姜邑為此感到欣慰不已,私下還問江蕭林“你怎么讓他別來的我本來想下次再來直接關門,要是敲門吵到我就踹他。”
“”對方貼著他臉親一下,“以后應該都不會來。”
姜邑就笑瞇瞇的,嘴里也不閑,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糖。
前不久有賣貨郎來村子里,江蕭林買了很多糖,姜邑最喜歡吃松子糖,吃完又捧著梅子汁喝,嘴里甜膩得過分。
晚上睡覺的時候,江蕭林還要檢查他牙齒有沒有刷好,他說“吃那么多糖,不刷好以后牙疼。”
姜邑說“我就這一次,我以前很少吃糖。”
江蕭林很快就不檢查了,捧著他的臉頰很寶貝地淺淺親了下,問他“那些煞氣,真的不會傷身”
那天,捆著煞氣的包袱被人翻開后,姜邑就變成了窮奇,江蕭林自然知道煞氣在他身上,可還是不能徹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