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日,蓮花村有神跡之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從村里到鎮上,越傳越遠,一個個說得天花亂墜,倍加離譜,甚至還有人據此編出亂七八糟的故事,印刷成書
姜邑對此知曉的不多,每日在村里晃蕩,只從那些人口中略聽了些關于自己獸身的談論。這本就不可避免,若是親眼目睹那么一個可稱之為怪物的野獸,轉眼都當無事發生,他才要警惕這些人是不是要給自己設陷阱了
江煊和官府的那些人馬沒日沒夜地在山里進出忙活,三日后,終于運著滿車的石頭離開蓮花村。
臨走時,縣令特意差人去打造一塊石碑,放在荒山出口處。
蓮花村里便尹問“上面題什么字呢”
江煊已經先一步離開,縣令本想讓江家嫡子題字的念頭落空,瞥那里尹一眼“這還不簡單,江家五公子不是在你們這兒長大的嘛,早就聽說他一手好字了,此地是神跡顯現的圣地,石碑所寫,自然以那窮奇為主,你請他來寫,再讓工匠鐫刻,豈不簡單”
對方虛虛一笑,卻是滿身冷汗,見縣令神色已有些不耐,他哪敢說全村人早就把那貴人得罪完了,別說是他,那五公子回村后連養父母的家都不愿意住,怎愿意聽他的可到底不敢頂撞,只能嘴上應下。
江煊走的這天,陣仗不小,村里本來還想敲鑼打鼓恭送,江煊起先不甚在意,自小就活在這種擁簇之下,且云京也傳來消息,說是皇上對這些神跡很感興趣,還派了些大內高手過來護送,日后自會記他一筆
然而周圍鑼鼓吵鬧,江煊又忍不住思及江蕭林那日的寥寥幾句。
他的父親江世元怎么可能完全猜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親眼見過祖上開辟的輝煌,眼見如今那幾個寒門所出的天才將領將他們江家壓下去,不甘心罷了他亦時不甘心
心煩意亂間,下意識就抬了抬手,命令手下將周圍那些迎送的人全部驅散,煩悶道“別再張揚,這還沒出村,到云京遠得很,要讓山匪盯上,是誰的麻煩”
侍衛忙去疏散人群,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車隊繼續往前,江煊往后看了眼,又問貼身侍衛“五少爺可說了什么時候回京”
侍衛搖頭“沒說,屬下也不知,但不會久住。”
江煊眉間微動,問“為何”
侍衛道“昨日我在客棧收拾行李,看到五少爺也去了鎮上,還在外面問幾個馬夫的價想來最近要出遠門,可出遠門能去哪兒呢只能回江府了。”
江煊笑著頷首,神色看上去松動不少“再大的脾氣,到底是個二十歲的窮書生,真離了家,自是一無所有。”
江蕭林還真是要出遠門,本想帶著姜邑一路外出游學,拜訪書信來往的師友之余,多看看不同地方的百姓生活,請教名士,學以致用。
不過趕在計劃前,姜邑意外生了病。
這場病來得毫無預兆,人發熱得厲害,渾身出汗,躺在床上一點兒勁兒都沒有。
大夫來看過,說是普通風寒,吃了藥,注意別著涼就成。
大夫走了,姜邑自己也說“那些煞氣畢竟不是凡人體內就有的東西,突然像血液一樣流進來,一時有些不適應是很正常的。”
江蕭林卻始終惴惴,他能找人治凡人的病,可若是邪祟之病,他又該怎么辦真到那一天,他能滿世界找能人異士,可病人能一時等著嗎
于是熬藥做飯之余的所有時間,幾乎都守在床邊。
江蕭林不說話,只在床上青年翻身時湊過去貼著額頭片刻,確定沒有變得更燙,低聲問他要不要喝水。
對方若是睡著了,他便不再作聲,若是說喝水,拿來溫水摟著人坐起慢慢喝,若是說不喝,繼續一言不發地守著。
羅以鴻聽說姜邑生病后,急忙過來探望,誰知那新房子的院門在里面鎖得死死的,怎么敲也不開,一時焦急,飛上屋檐要揭開瓦片看
瓦片方揭開了個縫,便精準對上下方投射過來的陰冷目光。
“”羅以鴻雙腳微軟,險些滑落下去,心道真窩囊,慌忙跳下屋檐,可還是沒走成,被開門的江蕭林一拳擊中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