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腳步似乎頓了下,之后跑得更快更急。
不像是在怕,而是在緊張著什么。
姜邑回頭,他眼里的老宅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陳舊積灰的燈籠變得紅艷艷的,門內門外都是走動的人影,可那些人影長什么樣子,沒人能看得清。
而那條外表恐怖至極的赤鱬,早已沒了蹤影。
一路回到姜宅,檀洄幾乎避開所有人從屋頂翻至院內,他背著人進了姜本財院子的偏屋,反鎖上門。
姜邑被他放到了床上,剛躺下,少年也變回人魚模樣,上了床將他緊緊裹住。
指尖在他魚尾上微微一觸,姜邑就皺眉掀開被子看去,鱗片上滲出了血。
“疼嗎”他要下床找藥。
“不疼,馬上就好,”少年似乎很依賴他,將他纏得很緊,“別走。”
“我不走,”姜邑坐起來,看著檀洄沒其他傷勢也慢慢鎮定了,過了一會兒,等少年不再那么緊張了,小聲問,“那棟宅子,對你有禁制”
少年目光微深,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頷首。
他沒再問更多,尤其親眼看了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誰知對方這次卻主動說道“他死前請了很多大師,在那里做法做了一個月,我進不去,現在也只能附在你的身后進去。”
這個“他”是誰,檀洄沒有說,姜邑卻很快想到幻境中聽到女人在火中所喊的那個名字“常子浩”。
“為什么那條赤鱬能隨意進去”姜邑問。
緊貼著他的少年一怔,突然道“那是條死赤鱬,它已經臭了。”
怪不得用了火折子它會那般驚懼,可最后也并未受到很大的實質影響。
“那是壁畫上的雄赤鱬”
少年不情不愿地嗯了聲,臉與他滑嫩的面頰摩擦了下,似乎因此得到了滿足,道“寶貝,它活不了不多久了,三天內我幫你捉回來”
姜邑沒再說話,他摸摸少年的魚尾,感覺到表面血液的消失,又輕輕摸了摸,滿腦子都是離開老宅時所看到的情景。
檀洄眼睫微顫著埋入他頸窩,臉在他耳廓貼得格外緊,雙眼卻在聽到院外腳步聲時,泛起冷意。
外面已經是黑夜了。
來人是姜本財,檀洄的神色回歸當初,只管賴著人。
姜本財敲門,小聲問是不是姜邑回來了。
姜邑小聲應著,讓檀洄別緊張,下床過去詢問有什么事。
姜本財往里面看了看,把他喊了出來。
“孩子,莫正初出事了。”
姜邑微微挑眉“死了”
姜本財連忙搖頭道“那倒沒有,就是突然臥床不起,像是病得挺厲害。”
姜邑“找大夫看過”
姜本財“看過,都說是普通的傷寒可那樣子實在嚇人,我是怕他死在我家,那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姜邑想到那條雄赤鱬所受到的重創,覺得這時間過于巧合,不由得想起自己最初蘇醒后與檀洄命運相連的事,難不成莫正初和那雄性赤鱬也因為一些事有了聯系問“他那些同門什么時候到”
“說是快的話這兩天。”
“別急,等他同門來了,我們還要討說法。”姜邑支著下顎輕輕渡步,“把臟東西引到咱們家,還險些殺了我,這些賬,我不僅要讓他還,還必須要讓他那些同門做個見證”
“孩子”老頭子睜大眼睛,“你這是有主意了”
“爹,明日開始你在就在外宣布,認了莫正初作干兒子,如今干兒子重病,便提前為他娶個小的沖喜,日子就定在后天,傳得越熱鬧越好,但也不必真的去找人沖喜,做夠樣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