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年深眉睫微沉,提筆在自己的桌案上畫出條墨線,“我們也不是毫無收獲。”
怎么說杜泠疑惑地走到年深的桌案前,顧念也偏過身體看過去,半干的長發順著肩膀滑落到前邊。
真的麻煩死了,他暗嘆口氣,哀怨的將它撥回身后。
見他笨手笨腳的動作,杜泠猜到了幾分,主動開口,“需要我幫你束起來么”
顧念忙不迭地點頭。
年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其實就是不會束發
某人桃花眼一垂,心虛地調開目光,不敢跟他對視。
杜泠幫顧念束發的功夫,年深在紙上勾勒出一張平康坊到通義坊簡略路線圖。
“殺死婉兒跟殺死楚娘的應該是兩個人。”年深用筆將平康和通義兩坊的所在圈了起來,“按照孫家人所說,婉兒被殺的時間應該在亥初過后到亥時兩刻前這段時間。
亥初兩刻,楚娘才表演完畢,往前推半炷香,是兇手進入楚娘房間的時間。
如果兇手先在通義坊殺了婉兒,再趕到桃花閣,就算騎馬,也需要一刻以上的時間,徒步需要更久。而且按照武侯鋪的人所說,關閉坊門后,只有兩個人騎馬出坊,沒有進坊的。”
杜泠摸了摸下巴,“他要殺人,為了避開巡街金吾衛,至少不敢在平康坊附近騎馬,否則過后一查他的持牒便知身份。”
束起頭發的顧念渾身輕松,動作也輕快了兩分,湊過去俯身看著那張路線圖。通義坊在長安縣,從平康坊到那里,中間隔著三條大道,再加上桃花閣地處平康坊東邊,相當于至少要橫跨四坊,“不但如此,孫家的宅院是私宅,兇手要摸進去找到婉兒肯定也需要額外花些時間,所有這些加在一起,時間上跟本來不及。
所以,行兇者應該是兩個人。”
如果婉兒只是睡得太沉,孫家的仆婦才沒有敲開門,兇手在桃花閣殺了人再趕去通義坊,殺人的時間至少也要拖到亥正過后。但這樣的話,蕭云鎧他們趕到的時候,尸體應該尚有余溫才對。
只是,婉兒一個小侍女,什么情況下才會讓兇手追到孫家去殺人
“還有一點,婉兒今天不在桃花坊是意外狀況,殺她的人,要么認識孫家的某人,要么就是來過桃花閣,才能知道她今晚在孫家的事情。”年深補充道。
杜泠歪坐在凳上,敲著自己的膝蓋,“如此說來,兇手也可能出自孫家”
“人死在孫家,他們第一個就會被懷疑,孫家又是長居在長安,有祖傳家業的,就算想殺人應該也不會蠢到帶回自己家里才對。
如果孫家是共犯,同樣無異于引火上身,更大的可能是無意中說出去的。相對來說,兇手更可能出在桃花閣這邊的客人里。”
“殺死婉兒的兇手難道是桃花閣的客人”
客人顧念心頭巨震,瞬間想起個名字。
余二郎。
楚娘表演前就急急忙忙地離開,會不會就是得到了婉兒不在的消息追去通義坊滅口
“果然如此的話,就有很多種狀況了,”杜泠皺起眉心,表情嚴肅起來,“既有可能是四郎派了兩撥人行兇滅口,也有可能是兩撥完全不同的人動的手,一撥屬于四郎,另一撥是沖著天香樓的案子”
年深屈指輕叩桌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皮。
狀況確實棘手。顧念頭疼的單手撐住下巴,如果是前面那種狀況,能讓楚娘認為值五千緡,能讓四郎派兩撥人將楚娘和婉兒同時滅口,那一定是件大事,不說驚天動地,至少也驚心動魄。
陸溪是不是四郎,顧念還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昵稱大多都是x郎,太容易記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