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塢停著幾艘渡湖用的畫舫,桂楫蘭橈,檐角綴著五色香囊,就連船兩側的五兩,羽毛都異常華麗。
管事正要引著年深等人上前面那艘,蕭云鎧卻連連擺手,表示自己要從湖畔的回廊繞過去。
從回廊繞過去要遠大概三四倍的路程,而且只能步行,管事有些遲疑,正擔心是否會失禮,年深卻撩起袍角,率先踏上畫舫,“由他去吧。”
怎么了昨天弄水渠的時候也沒見他怕水啊顧念疑惑地看看杜泠。
暈船。杜泠用口型無聲地揭了蕭云鎧的老底。
難怪寧肯受累都不坐船,顧念同情地看了眼蕭云鎧的背影。
葉家的畫舫撐得又快又穩,到岸時,一路忙著欣賞著湖光山色的顧念頗有些春日踏青的感覺,意猶未盡。
穿過前堂和中堂,管事將他們引向東邊的跨院。
還沒進門,就聽見陣陣喝彩聲。幾秒之后,眾人眼前出現了個熱鬧的球場,場地兩邊涇渭分明地站著二十幾個人,額上都系著兩指寬的抹額,只是顏色不同,一半紅色,一半黃色,旁邊還圍著不少勁裝家仆。
場地中間立著兩根粗逾碗口的巨型竹竿,高度約莫有十來米,竹竿中間掛著彩色絲網,中間留著個直徑三十公分左右的孔洞。
熱火朝天的場景讓顧念驀地想起項古老的運動,蹴鞠。
他們進去時,一個系著紅色抹額的青年正在喝彩聲中抬腳,將球傳給不遠處另一個同樣戴著紅色抹額的少年。
那個球圓滾滾的,由數塊紅褐色的條狀碎皮拼縫而成,乍看上去,更像是顧念印象里的籃球。
青年的傳球大概有些失誤,遠遠高出了正常接球起腳的位置,眾人正在擔心少年勉強出腳的難度,他卻靈活的就地一滾,以倒掛金鉤的方式利落的將球踢向絲網中間的風流眼。
場上場下,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紅褐色的球在空中劃過道漂亮的長弧,扶搖直上,準確地穿過風流眼,場上歡呼雷動。
站起身的少年瀟灑拽下抹額,轉頭瞥了眼球門,眉梢眼角盡是得意之色。
“三郎”看到站在場邊的年深等人,少年冠玉似的臉上浮起燦爛的笑容,立刻丟下眾人朝這邊跑了過來。
“踢得怎么樣是不是比上次好”少年甩著手上的抹額,微仰著頭雀躍地看向年深。他額間帶著細汗,皮膚在陽光下白得發光,帶著種常年養尊處優式的生活才能培養出的嬌貴感,仿佛吹彈可破。
“長進了兩分。”年深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對待幼弟,語氣難得的溫和,“先去換身衣服,我在月深堂等你。”
“你們且稍坐,我去去就來。”
管事將年深等人引到間貴氣十足的側堂,著人幫他們掛好衣裘,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屋內掛著光彩迷離的雀羽錦帳,正中懸著幅大字“月深”,神采豐秀,遒勁有力,底下是張金獸嵌百寶榻,案上的琉璃頂金獅香爐、紅珊瑚、翡翠匣相映生輝,入眼俱是珠光寶氣。
最讓人驚訝的是榻邊那兩盞玉臂仙鶴燈,白玉雕琢的鶴身,黃金錘鏨而成的鶴腳和長喙,精致靈動,栩栩如生。
鶴喙下懸掛的八角宮燈,燈壁玲瓏剔透幾近透明,四周綴著金絲和白水晶做成的流蘇,清光流轉,華美非凡。
顧念好奇地盯著那盞宮燈,想要研究下它是什么材料的,畢竟以這個時代的工業水平,應該暫時還做不出這么大塊的玻璃或者亞克力。
他本想過去湊近看看,門外傳來腳步聲,只得若無其事的轉身坐下。
結果來人是步行趕過來的蕭云鎧。
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