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孫縣令開堂審了楚娘的案子,奴家也陪著柔娘去了。”琉璃的眼圈微微泛紅,“那個殺千刀的萬良也認罪了。”
“萬良招了四郎到底是誰”顧念忍不住追問。
萬年縣今天審理結案的話,估計過些天案子卷宗才會轉到大理寺這邊,萬良是兇手這件事基本沒有懸念,但四郎到底是徐宰相家的哪個還有那個價值五千緡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總覺得那個秘密不簡單。
旁邊有人推著獨輪小車經過,車上的麻袋堆得高高的,那人大半的視野都被擋住了,要不是年深眼疾手快地護了一把,顧念和琉璃都要被刮到。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年深看了看不遠處高出院墻一截的破舊小樓,正是前些日子他們喝羊肉湯的那家無名酒肆,“不介意的話,不如就近移步去店里坐坐。”
幾人都清楚,案子的事情肯定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便按照年深的建議走到那家酒肆。
時辰尚早,店里一個客人都沒有,后廚的簾子半面掀起掛在墻上。
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在后廚熬湯,見他們進門,局促地拎著勺子迎了出來,“幾位客人,對不住,小店的湯頭現在還沒準備好。”
“沒事,我們就是借你這邊坐坐,說幾句話。”年深摸出四碗羊肉湯的錢,“你慢慢做,不用招呼我們。”
“使不得使不得。”漢子松了口氣,推拒著不肯收錢,略顯拘謹地將幾人引到窗邊看起來最新的那張桌子前,“這邊請,這邊安靜。”
他拽下身上的布巾,正想擦桌凳上的浮灰,蓮兒笑著伸手接了過去,“奴家來吧。”
年深硬把錢塞到了漢子手里,那人連連道謝,轉身走回了后廚。
蓮兒仔細地擦著桌凳,琉璃打量著店里寒酸的環境,有些擔心年深和顧念不習慣,“可惜我們新租的院子還沒弄好。”
沒想到,對面的兩人毫不介意地坐了下來。
“你們在這附近租了院子”難怪她們會出現在這兒。
“嗯,”琉璃笑了笑,用帕子捂著嘴,壓低聲音,“柔娘說下月會有大批胡人過來,就打算在這邊也開家分閣。最后挑中了對面醴泉坊清輝里三號的那處宅子,沒有桃花閣大,但更私密安靜些,過幾天就會弄好。”
大批胡人顧念跟年深默默對視一眼,下個月過來的大批胡人,那就是來參加呂青登基儀式的那些外國使節了吧柔娘打算做他們的生意
“等宅子弄好,歡迎年少卿和顧司直過來。柔娘說了,兩位是楚娘的恩人,沒有你們,這案子根本抓不到兇手,以后你們來桃花閣玩,所有的費用她都包了。”
這誰好意思去顧念摸了摸鼻子,“說到案子,還是先給我們講講萬年縣那邊的審理結果吧,四郎到底是徐家的哪位”
“誰也不是,”話題轉到案子上,琉璃的情緒瞬間門低了一截。蓮兒乖巧的坐在旁邊,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手腕。
誰也不是那是怎么回事顧念詫異地看了眼年深,對方的眸子里也閃過驚愕之色。
琉璃捏了捏手上的帕子,“墨家匠坊以前有個做金器的匠頭叫趙卜,特別好賭,每天除了打造金器的時間門,全都泡在賭坊里。”
墨家顧念沒有想到,琉璃的話頭居然是從墨家開始的。
“錢賭沒了,他就盯上了自己經手的那些金器,做東西的時候會把實心的空出來點,厚的打薄點,總之就是在外表不太看得出的情況下,私下偷偷克扣那些金料,每次偷一點。”
年深點了點頭,克扣金器偷金這種事情,在市場上由來已久,尤其是在東西兩市。最常見的狀況就是剪邊錢和打洞錢。
胡商帶來的金幣,在市集里轉過幾回手,半數都已不再是圓形,或者直接在上面開了錐孔大的洞。那些缺失的部分就是被人偷偷私下克扣掉的,最后收集起來,重新融成金錠。
“他這些小動作很快就被墨青發現,三年前被趕出了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