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大概也在賭,賭對方那些酒酣耳熱后的纏綿情意是真的,舍不得下手殺自己,拿到錢后自己只要離開長安,也不會對對方產生威脅。殊不知,事關全家生死,徐卯根本就不可能留活口。
幸好,她還是留了一手,在送給琉璃的真簪子里藏進了自己知道的消息,以防萬一。
什么假造墨家匠坊的首飾被發現和要挾,趙卜和萬良不過就是被背后的徐卯推出來頂罪掩蓋此事的。
顧念收好珍珠簪,急急站起身來,慌亂之中膝蓋還在桌腿磕了一下,“事關重大,我得先走了,其它的事情改天再跟家主談。”
“顧司直請便。”墨青知道他此刻拿到了案子的新線索,自然不會礙事。
“看他的樣子,上面好像寫了什么大事。”管事看著樓下顧念匆匆跑出去的身影道。
“多大的事都與我們無關。”墨青手上拿著顧念畫的那張眼鏡圖,仔細看了兩眼,揣進懷里,重新靠回椅背,“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只有那一件。”
“是。”管事躬身道。
顧念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年深。但此刻已經散衙,年深應該已經回府了才對。
年府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
略微思索過后,顧念便直奔攬月樓。
今天輪到杜泠和蕭云鎧蹲守余沉,他們兩個本來就住在年府,隨便找一個人帶路就行了。
攬月樓內照舊歡聲笑語,熱鬧非凡。顧念跟迎上來的胡姬打了個招呼,很快就在她們的指引下找到杜泠和蕭云鎧的位置。
顧念壓低聲音把簪子和字條的事情一說,杜泠和蕭云鎧也大吃一驚。
兩人當即決定由杜泠騎馬帶著珍珠扁簪回年府,去跟年深稟告此事。
顧念則暫代杜泠,與蕭云鎧在攬月樓繼續蹲守余沉。
聽著樓內歡快的樂曲,喝了半杯葡萄酒,顧念的心緒也略微從發現字條的震撼中緩和過來。
關于清涼觀,他回想了半天,也只想起次一筆帶過的描寫,作者借一個兵卒之口,說起鎮東侯的殘暴事跡時提了一嘴,說他登基之前,還曾無故將自己所住莊子的村民和清涼觀的道人屠殺殆盡,他和哥哥上山砍柴,才幸免于難。
由于書的視角以年深為主展開,開始的大半年,主要寫的都是年深養傷時,鎮西軍那邊發生的事情,對于長安發生的重大事項,才會提及幾筆,比如小皇帝退位什么的。但并沒有提及徐卯的刺殺,甚至于在年深那邊,徐卯這個名字甚至都沒有出現過,等他再次到長安時,宰相已換做秦相。
但按照書里的時間門線,小皇帝三月宣布退位,一個月后,呂青正式宣布登基為帝。從這個結果來反推,徐卯這次在清涼觀安排的刺殺顯然并沒有成功。
結合那個兵卒的話,鎮東侯對清涼觀和周圍村莊的屠殺之舉,很可能就是因為這次刺殺而產生的遷怒之舉。
顧念不禁一時有些躊躇。
看書時他對鎮東侯的觀感就并不算好,但現在小皇帝退位,鎮東侯作為即將繼位者,也算是長安城百姓暫時能安定平穩生活下去的保護傘,他如果死了,長安必定又會再次大亂。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到時候別說什么賺錢的事情,他跟家里人能不能平安的活下去都是問題。
另外,他也很想救那些無辜的村民,因為遷怒而被屠殺,死得未免也太冤枉了。
可是憑他現在的能力,又能在徐卯和呂青的角力之間門起幾分作用呢唯一能指望的,似乎也只有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