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大理寺,顧念又開始對徐卯家的那些人進行新一輪的提審。那些車轱轆話搞得他都有些煩躁了。
葉九思見狀,自告奮勇地過來幫忙,顧念怕他更壓不住火氣,便把天香樓以前的卷宗和葛十二上次審理的那些筆錄都交了過去,讓他幫忙整理好,再交給年深。
一通問詢下來,顧念被弄得暈頭漲腦,要不是杜泠提醒,都忘了今天是去跟攬月樓結算第一旬醒酒分成的日子。
攬月樓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顧念趕到的時候,一身珠光寶氣的何鞍書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窗邊的位置等著他了。
“何掌柜。”顧念開心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在盤算該如何花這筆分成了,這回先去給他大哥買個禮物備著,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送。
“顧司直,快坐。”何鞍書也熱絡地跟他打招呼,仍舊是那臉和氣生財式的笑容,客客氣氣的。
“顧司直,這是第一旬的醒酒分成,您笑納。”何鞍書把桌上的一個藍布包往顧念這邊推了推。
顧念笑瞇瞇地打開,隨后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包里只有不到三緡銅錢。
顧念疑惑地皺了皺眉,“何掌柜,這個賬目是不是算錯了”
葡萄酒的銷量如何,他之前天天過來培訓的時候也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每種酒的售價和大致成本他也跟柜面的掌柜打聽過,所以心里已經大概算出了一個數字。
但現在何鞍書給出的錢,明顯遠遠小于那個數字。
“沒錯,沒錯。您別著急,您看,按照合同,您提葡萄酒一成的利潤,”何鞍書滿臉堆笑,把他們當初簽的合同拿出來,又摘下腰間翡翠算盤,噼里啪啦地算了起來,“就以咱們現在賣的最貴的胭脂醉為例,這酒的售價是三千兩百文一壇,我的進貨成本原本是一千三百文一壇,但是這路上的損耗太大,摔了一車,每壇的成本就升到了一千九百文。
再加上運費、咱們攬月樓的人工、倉庫的租金和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還有官府要抽的稅銀,每壇的成本就變成了兩千八百文。
利潤只剩下了四百文,您提一成,就是四十文。其它的酒也是差不多的算法,加起來一共兩千六百五十四文。”
他算到一半的時候,顧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何鞍書這是為了降低葡萄酒的利潤金額,把從西域運貨過來的所有損耗和花費全都掛在葡萄酒這邊,他們當初的合同寫的是一成,按比例計提,利潤總額少,他拿到的提成自然也就少了。
簡而言之,就是他經驗太淺,被何鞍書這個老江湖給擺了一道。
“好吧。”顧念認栽地抓過了那個布包。
兩千六就兩千六吧,反正葛十二也抓到了,這錢本就是額外得來的。誰讓自己當初輕信別人呢,只能當作是交學費了。再說還得借著攬月樓的渠道賣云霞飲,也不好撕破臉。
“何掌柜,再會。”顧念原本還想拿了錢請何鞍書吃頓飯再好好聊聊加深下聯絡的,現在也歇了這個心思,何鞍書這種奸猾的商人,點頭之交就可以了,沒必要深交。
“在下送您。”占了便宜的何鞍書自是開心,殷勤地將顧念送出大門,直送到路口。
兩千多枚銅錢死沉死沉的,顧念正站在路邊考慮著踩滑板的時候怎么安置這個布包,身后攬月樓的院子突然傳來驚呼聲。
他好奇地轉過頭,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看看,就看見何鞍書張皇失措地跑了出來。
“顧司直,剛才都是我的錯,我給您重新算賬,”他用那只戴滿寶石戒指的手一把抓住顧念的手腕,“你救救我,求你一定要救我。”
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