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是六方之中唯一旗幟鮮明地提出了反對意見的,拒不承認呂青為帝,甚至還在十幾天前興兵,意欲討伐。
距離最近的鎮南侯就被派去阻擋安平侯,由于雙方戰火膠著,鎮南侯坐鎮西南無法脫身,便只能派使者攜賀禮來長安朝賀新皇。
唯有安番侯,居然出人意料的現身長安,親自從草原回來參加呂青的登基大典,個中意圖,著實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安番侯此次回京城到底是真的只關心打突厥,對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不太在意,還是明面上支持呂青,實則回來探聽虛實另有圖謀,各方耳目都異常關注。
原書顧念只讀到一半,從他已讀的部分來看,安番侯后期似乎還是流露出了想逐鹿中原的野心的,他手下曾有一支隊伍與年深纏斗良久,著實令年深頭疼了一番。
顧念現在也很頭疼。
因為安番侯是他大哥的老板。
上次顧言回來雖然甚少提及軍中的事情,但從言談之中所透露出的狀態來看,安番侯對顧言是極為信任與看重的,顧言也對安番侯很是敬慕。
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以后如果安番侯跟年深為敵,那豈不就是他大哥要與年深為敵
在顧言心里,突厥與顧家是死仇,不滅不休的那種,勸他離開安番侯那邊的可能性幾乎約等于零。
顧念正在為顧言與年深目前幾乎無解的局面而頭痛,周圍的樂聲突然轉為歡快的節奏,千牛衛翻身下馬,廣場上奔騰的肅殺氣息也隨之收斂,戰馬恍如聽得懂樂曲般,開始隨著音樂節拍踏動,一時間瓔珞唰唰顫響,近千匹駿馬隨著樂曲整齊地搖首擺尾,仿佛在舞蹈,場面極為震撼。
眾人驚訝間,數十個穿金帶玉的侍者,抬著個彩絳裝飾的巨大板床,放在了廣場中央。
領頭的那匹駿馬倏然躍上,朝大殿當中的呂青作出臣服叩拜的姿態。
侍者們抬著板床送至階下,高聲齊賀“恭祝陛下,輝耀日月,圣祚無疆”
呂青哈哈大笑,當場命人賜酒,板床上的駿馬伶俐地銜起酒杯,一飲而盡。
舞馬銜杯顧念長吸口氣,當初在博物館里看到舞馬銜杯銀壺的時候,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機會親眼目睹到這一幕。
在舞馬之后,上百名宮女在悠揚的曲聲之中款款進殿,跳起了霓裳羽衣舞。
和緩舒適的節拍里,宴會上的氣氛逐漸松弛,眾人也開始推杯換盞。
對于安番侯的現身,呂青還是極為開心的,一方面安番侯畢竟實力最弱,目前還沒有與他爭搶王座的實力,構不成威脅,另一方面來說,不用管安番侯心里到底怎么想,至少他能親自出現在長安,明面上就已經是目前最支持呂青的一派了,對呂青登基后壯大聲勢頗有推波助瀾的效果。
所以他的第二杯酒就賜給了安番侯。
顧念惦記著地下那邊的進度,不時朝年深那邊張望,吃得心不在焉。
酒過三巡,一個漢化流利的胡人使節突然站了起來,言說聽聞大亁勇士馬球技術了得,他特意帶了國內最好的一隊球者,要與大亁的勇士比試一番,給大家助興。
顧念挑了挑眉,無論哪個時代,總有這種用挑釁的方式在大家面前刷存在感的客人。
馬球本就是騎兵中盛行的競技項目,呂青也對自己的手下頗有信心,立即點了一隊千牛衛出去,讓他們陪客人玩玩。
此時天色已經暗,宮人們訓練有素的在廣場上燃起一圈巨燭,用障屏在三面架起矮墻,圈出馬球場地。
顧念原本也是看熱鬧的心態,但當他看到大亁這邊用作球門的龍頭柱被安置到了墨家地道途徑的區域附近時,頓時涌起了不妙的預感。
然而,這時雙方已經牽馬步入球場,什么都來不及了。